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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野史] 宋徽宗捨六宮粉黛獨戀李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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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2 04:48:00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大宋哲宗皇帝元符三年(1100)正月,皇帝死了,沒兒子,兄弟倒是有幾個,誰來接任就成了個問題。宰相章惇要立簡王,理由是簡王是哲宗的同母弟;向太后卻要立端王。說來說去,倆人就吵起來,章惇氣呼呼地說:「端王輕佻,不可以君天下!」結果胳膊擰不過大腿,宰相頂不過太后。神宗皇帝的第十一個兒子端王趙佶繼位做了皇帝,時年十九歲,廟號徽宗。章惇敢說皇帝「輕佻」,自然沒好果子吃,最終被貶而死。可是他說端王不適合當皇帝,卻不幸言中了。就連給他扣了一頂奸臣帽子的宋史,也不由感嘆:「若是當時有人肯聽章惇一句話,大宋哪裏還有後來那麼多波折。」
  說起徽宗皇帝的為人,《水滸傳》上有一段好評價:「是個聰明俊俏人物。這浮浪子弟門風幫閑之事,無一般不曉,無一般不會,更無一般不愛;即如琴棋書畫,無所不通,踢球打彈,品竹調絲,吹彈歌舞,自不必說。」如此這般,可見宰相章惇的「輕佻」所言不虛。不過也能看出這年輕的天子倒也聰明博學,多才多藝。當年向太后堅持要立他,或許也是看上了這一點。可聰明人儘管來得琴棋書畫,作賦吟詩,卻未必當得好皇帝。後來有人把徽宗皇帝和他祖上仁宗作對比,仁宗皇帝百般不會,就是會做官家,徽宗皇帝倒是百般都會,可就是不會做官家。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章惇會說他:「輕佻不可君天下」了,可這「輕佻」也不是憑空而來。在徽宗成為皇帝之前,還是端王的時候,給他影響最大的人是駙馬都尉王詵,王詵是神宗皇帝妹妹的駙馬,也是當時有名的書畫家和收藏家,和蘇東坡、黃庭堅這樣的書畫大家都有很深的交往,那個有名的西園雅集,就是在他府上。他自己在繪畫上的造詣也很高,傳世的作品尚有《煙江疊嶂圖》。端王本來在書畫上就有天分,在這個姑父的影響下,自然更是精進不少。
  可此君不僅僅是個風雅之士,還是一個放蕩不羈的主兒。《水滸傳》裏那「小王都太尉」說的就是他,從他推薦那「踢的一腳好氣毬」的高俅給端王,就可想見此君是何等人物。正是鬥雞走狗,聲色犬馬,一個也不能少。按說他「尚」了公主,公主又是個極賢惠不妒嫉的,允許他左一房小老婆,右一房小老婆地討在家裏,也就該知足了,可他還往花街柳巷跑得歡。這倒也罷了,公主病重,他居然當著公主的面,就拉來一個小妾胡搞。神宗皇帝知道這事,心裏那個氣啊,可是由於宋代不殺大臣的傳統,也不好把他怎樣,只好貶官了事。年輕的端王和這麼個主兒混在一起,能學好,才叫見怪。不過如果他只是個親王,就是愛玩愛鬧,「輕佻」點,也無傷大雅。畢竟當皇帝之前,沒人把他當作皇位繼承人來培養,只要老老實實地做一個王爺,不要參與政事,吃喝玩樂即可。結果卻由於哥哥短命,在太后和宰相鬧意氣中成了皇帝,於是當皇帝時把當王爺的「輕佻」發揚光大,最後只好把國家折騰完蛋了事。
  不過這徽宗皇帝剛剛登基,還有向太后看著他呢。他自己也很想好好幹。在即位的第二年,改年號為「建中靖國」,就表明他決心把鬥得亂七八糟的新舊兩黨好好整頓一下。於是進賢臣,遠小人,平冤獄,納諫言,幹得有聲有色。向太后很滿意,半年後就撤簾還政,放手讓他自己親政了。可這皇帝幹著幹著卻煩了起來,老臣們太嘮叨,總是說自己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奏章太多,看得頭疼,哪有王羲之的字、吳道子的畫吸引人呢。還有這平息新舊黨爭,看起來簡單,以為只要作皇帝的公平中正,不偏不倚,大臣們還爭個啥勁。誰知卻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當皇帝的也不知道聽誰的好。皇帝發現這和稀泥的政策不但不能平息爭論,反而讓自己挺沒面子,再加上那些叨叨他的人多是舊黨老臣,使他心中的天平,不由的偏向到新黨一面去了。而最後使皇帝決定贊同新黨的則是大臣們提出的新黨執政人選蔡京。
  在徽宗登基之前,對他影響最大的人是駙馬都尉王詵。那麼在他做了皇帝之後,對他影響最大的人就是蔡京。徽宗是個藝術家,他和蔡京最初的交往也是始於藝術。蔡京擅長書法,宋四家「蘇黃米蔡」裏的「蔡」,其實說的就是他,只是由於他後來聲名狼藉,後人才用了較早的蔡襄來代替。有一次他在翰林院,興之所至,為兩名內官在扇子上題了兩句詩。第二天就發現那兩名內官都是喜氣洋洋,這倒不是他們會鑒賞,知道得了寶貝,而是他們的扇子被一位親王以萬錢的高價買走了,這位親王就是端王。這樣徽宗以後對蔡京的重用,多少也有一點知音相惜的成分在裏面。蔡京也成了他永遠的寵臣,儘管也不免被貶,但卻總能貶而復起,終徽宗朝榮寵不衰。只是徽宗這種藝術家的眼光和心性,雖然給自己找到了一個書畫知音,卻也為北宋王朝選上了一個最大的奸佞。
  蔡京號稱新黨,其實卻是一個「變色龍」。舊黨司馬光當政,作為開封市長的他能在五天內就把屬下實行的新法廢掉;而當新黨宰相章惇當政,他又能以同樣的速度將之恢復,可見他只是陞官第一,毫無政治原則。此人能力一流,在做小官時就被公認為「有手段」,最後他成了罵名滿天下的奸臣,還有人說他若能心術端正,那就是古來任何一個賢臣都比不上的。以他的聰敏,自然看穿了皇帝對舊黨不滿的心思。於是投其所好,使得皇帝迅速的轉到新黨這邊來,把年號改為「崇寧」,以示要推崇他老爸神宗皇帝的熙寧新政。對於那些舊黨則紛紛趕出京城。後來更是把他們的黑名單刻在碑上,就是大名鼎鼎的「元祐黨人碑」。而蔡京則於崇寧二年(1102)拜為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升上了宰相的高位。於是這一對藝術家的「聖君賢相」就準備好好大幹一場了。
  徽宗皇帝得了蔡京這「股肱之臣」,打算雄心勃勃地恢復老爸神宗的新政。但以他的「輕佻」,又做不到前者的勤勉,於是只好放過了富國強兵的大題目,專門來做些「制禮作樂」的表面功夫。恐怕以他的藝術家心性來看,這個更有創造性,比起枯燥的理財治軍,要有意思多了。於是興建用於祭祀和宣示教化的「明堂」,規模宏大,每天役使工匠上萬人。又用銅鑄造了象徵九州一統的九鼎,用黃金裝飾,建造九座大殿來安放,稱為九成宮,並親自作《九鼎記》。建立音樂機構大晟府,創製反映朝政新貌的「雅樂」大晟樂。如此種種,給他帶來很大的滿足感,足以自詡為一代聖君了。
  徽宗專心於他「制禮作樂」的大事業,也沒忘了他心愛的書畫。他本來就能書善畫。楷書,草書都寫得不錯,自創的「瘦金體」更是秀逸清健,別具一格,就連不懂書法的人,也能看出著實是好字。他對此也很自負,落款常自稱「天下一人」。他的畫就更有名了,特別是花鳥畫,號稱「神品」。曾經有個傳說:有一家的女子被狐貍精給迷住了,找了很多法師除妖,都不管用。後來這家得到一卷宋徽宗畫的鷹,掛在堂屋的牆上。那狐貍就對女子說,你家的鷹雙目灼灼,很是怕人,還好脖子上有鐵鏈拴著。這家人一看,那畫鷹的脖子上果然有鐵鏈,家人就用顏料把那鐵鏈塗去。當晚就聽得堂屋有撲擊之聲,接著是一聲慘叫。第二天一看,狐貍精已經被啄死了。這種故事雖然荒唐無稽,不過也能看出徽宗的畫的確是以工筆見長,栩栩如生,神采不凡。
  不過現在他是皇帝,對這書畫,就不光滿足於自己的塗塗抹抹了。一方面,他擴大了秘府的書畫收藏,還把這些收藏分門別類,編出《宣和書譜》《宣和畫譜》兩部書,是研究中國藝術史的重要著作。另一方面又把這書畫和「學而優則仕」的科舉掛上了鉤,建立了書學、畫學。對於其中的優秀者給予授官的獎勵。這畫學的入學考試,也十分別緻。常常用一句詩句為題,看誰能最好的表現出其中的意境來。比如,有一題是「竹鎖溪橋賣酒家」,大部分人都只看到「酒家」二字,於是以酒店為主體,在周圍畫點竹子溪水什麼的。而其中有一人,卻畫了一座茂密的竹林,環繞著潺潺溪水,卻在竹梢處挑出一個酒帘來,正點出那個「鎖」字,於是奪魁。徽宗喜好的是精緻細膩的畫風,畫院一派也就推崇寫實,強調觀察。比如那幅著名的《清明上河圖》,就連一隻小麻雀踏著幾片屋瓦,都是錯不得的。
  徽宗雖然按照儒家的經典來「制禮作樂」,但他真正感興趣的,卻是道教,為此還給自己上過一個尊號「教主道君皇帝」。他崇道,有學理上的興趣,曾經給老子的《道德經》作過註,是著名的「崇寧五註」之一,現在還保留在《道藏》裏;不過更多的還是讓道士的大話忽悠住了。他最寵信的道士林靈素,原來也就是神棍一流的人物,見了皇帝,一頓馬屁猛拍,道是皇帝是神霄玉清長生大帝君,乃是玉皇大帝的長子,蔡京蔡太師是左元仙伯,寵妃劉娘娘是九華玉真安妃,拍得皇帝暈暈乎乎,龍顏大悅,當下就封他為「通真達靈先生」,授以金牌,任其非時入內,並且還蓋了一座通真宮讓他住。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於是瑞木、嘉禾、靈芝、麒麟之類的祥瑞蜂擁而出。想來老天也不可能在這短短幾年裏就生出那麼多,自然有不少是假造的。有人給皇帝獻上了一隻背上長著靈芝的蟾蜍,這靈芝、蟾蜍,本來就是吉祥的玩意兒,長在一起,就更難得了。皇帝也高興,盛在水盆裏,供在金殿上,結果被水泡了幾天,那原來粘著的東西就掉了下來。皇帝龍顏大怒,把那個倒黴的馬屁精貶得遠遠的。
  徽宗皇帝是個愛玩的人,光是這「制禮作樂」和寫字畫畫,並不能讓他滿足。雖然作了什麼「神霄玉清長生大帝君」,但這天上之事也太過虛渺,哪裏比得上人間繁華,於是大修宮室就成了題中之義。先是修繕了延福宮,延福宮是皇帝舉行宴會的地方,原來規模不大,他派人在延福宮舊址建規模宏大的宮殿,還用延福宮舊名。新的延福宮有七個大殿,東西各有十五閣,宮裏引水為渠,疊石為山,飼養了各種珍禽異獸。每到各種節日,他就召集百官,大擺酒宴,表演各種樂舞、百戲雜劇等,想盡各種辦法來盡情享樂。
  政和七年(1117),道士劉混康建議填高皇城外東北方的地勢,說這樣有多子之福。於是徽宗愉快地找到了再次大興土木的借口。是年十二月,他下旨讓人在景龍門外動工修築一片園林式大型宮苑。園林中有一座人工主峰,仿杭州鳳凰山而建,高九十尺,取名為萬歲山,其後又改名為艮嶽,是因為「艮」在八卦中的位置而得名。用他自己在《禦制艮嶽記》裏的話說,是「東南萬里,天臺雁蕩鳳凰廬阜之奇偉,二川三峽雲夢之曠蕩,四方之遠且異,徒各擅其一美,未若此山並包羅列,又兼其絕色也。」艮嶽中還修建了許多宮室樓臺,栽種了多種樹木。奇花怪石,珍禽異獸,將之裝點得宛如人間仙境。修建艮嶽,前後共用了六年的時間,直到宣和四年(1122)才建成。真天造地設,人謀鬼化,非人力所能為者,堪稱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園林了。
  然而對於皇帝來說,光是自己玩兒,也太沒有意思,他還要「與民同樂」,對這大宋都城,東京汴梁,也想打扮一番。汴京的城牆和街道,曾被宋太祖出於國防的考慮,規劃得歪歪扭扭,彎彎曲曲。徽宗的藝術家眼光自然看不上這醜陋的市容,於是在他親自規劃下把街道修得橫平豎直,城牆整得齊齊整整。他對城中居然有乞丐和流民也不能容忍,就建立了「安濟坊」、「居養院」、「慈幼局」、「漏澤園」等慈善和醫療機構來安頓他們。而對於當時最為盛大的節日元宵,他就更不肯錯過。
  按照北宋歷代的慣例,這元宵節是要放燈三日三夜的,徽宗不滿足,改為五天五夜。而且從冬至的時候就開始準備上了,到了元宵那日,更是張燈結綵,還紮起一座鰲山來,上面綴著各種花燈,還有一幅「與民同樂」的條幅。有時皇帝興致來了,還用金盃賞前來觀燈的百姓每人一杯酒。有個女子愛那金盃,就偷偷藏了,結果被侍衛發現,捉到皇帝面前來,她倒不慌不忙,當時口占一詞:「月滿蓬萊燦爛燈,與郎攜手出端門,貪觀鶴降笙蕭舉,不覺鴛鴦失卻群。天漸曉,感皇恩,傳宣賜酒臉生春,歸家恐被姑翁責,竊取金盃做照憑。」皇帝一看,真是才女啊,一高興,就把那金盃賜給她了。
  徽宗在位的二十多年裏,汴京的繁華達到了巔峰。也許對於徽宗來說,這東京汴梁,就是他最偉大的藝術品,他的藝術天分在這裏充分的發揮,使汴京成為了當時世界上最繁華的都市。這份繁華和燦爛,即使隔著近千年的煙塵,仍然在《清明上河圖》裏光華奪目的表現了出來。曾有西方的漢學家說,他寧願作當時汴京城一個看大門的,也不願做羅馬帝國的皇帝。當我們閱讀《東京夢華錄》的時候,也常常為其中精緻而優雅的生活感到驚嘆。然而,這種璀璨的繁華背後卻是驚人的代價國庫的空虛,官僚的腐化,百姓的流離,和一個王朝的覆滅。這份苦果,徽宗自己不久就要嘗到了。
  徽宗皇帝沈迷於東京城的美景,也愛上了東京城的美人,那就是艷名一時的歌伎李師師。徽宗皇帝本來就風流好色,他嬪妃眾多,從後來金兵掠走的那份嬪妃名單來看,就不下百名。其中,最受寵愛的是劉貴妃,就是林靈素拍馬稱為九華玉真安妃的那位。後來劉妃在三十四歲的盛年夭亡,使皇帝十分傷心,追封她為「明達皇后」,還很深情的作詞來悼念。他寵愛的嬪妃還有鄭貴妃、喬貴妃等。但是總是廝混於宮中三千粉黛之中,卻也使皇帝膩味起來,於是就生出了換換花樣的念頭。恰好他身邊有個內侍叫張迪的,在入宮前原先是東京城有名的狎客,便把李師師介紹給了他。
  徽宗聽他把師師誇耀的色藝雙絕,自然是心癢不已,但畢竟還有些顧忌著大宋天子的身份,於是謊稱是富商趙乙,去見李師師。先是鴇母李媽媽在客廳行禮,拉些家常,然後端上時鮮水果,有香雪藕、水晶蘋果,還有如雞蛋大的鮮棗。皇帝吃完這些珍奇水果,卻仍不見李師師,只又被引到一座小亭軒,只見屋內窗明几淨,還擺著一些書籍,窗外數枝新竹,參差弄影。皇帝是個雅人,見了這般景致,也是心曠神怡,只是還不見美人。接著李媽媽又引徽宗到後堂進餐,桌上陳列著鹿炙、雞酢、魚膾、羊簽等菜餚,並配以香子稻米飯。李媽媽作陪,說著閑話,但直至吃完了飯,李師師也始終未出現。
  徽宗正心中疑惑,李媽媽又請去浴室洗浴,理由是師師小姐生性好潔,恩客們須是乾乾淨淨上床。於是徽宗不得已,只好去洗了個澡。洗完了,又被請入後堂喫茶,卻仍然沒有得見佳人。又過了好長時間,李媽媽才點著蠟燭把徽宗領進臥室,這時師師仍然沒有來。徽宗只好在屋子裏顧影徘徊,心裏定惱火得緊,卻也只好耐著性子等著。大概是所有的程序都差不多了,李媽媽攙扶著一個妙齡女子進來,身著素裝,未施脂粉,沐浴才罷,嬌艷得如出水芙蓉一般。見了徽宗,態度倨傲,也不上前施禮。徽宗問她話,她不回答,再問乾脆躲到一邊去了,挽起袖子坐在那裏彈起琴來。於是皇帝只好呆坐那裏聽著,彈的卻是《平沙落雁》,輕攏慢拈,流韻淡遠。徽宗宗傾耳靜聽,不覺入了迷,比及三曲奏罷,已聽得外面雞叫了,於是只好擺駕回宮。
  李師師如此倨傲,是看不上這個銅臭的「賈奴」,但皇帝的胃口卻因此被吊了個十足。宮裏的妃子問他這李師師有啥好的,他就說她「一種幽姿逸韻,要在色容之外」。就這樣,李師師在皇帝眼中顯現出了一種特別的魅力。他封她為妃,卻不肯把她接到宮裏,而是從宮中打了一條地道通向她家,整天就這麼鉆來鉆去。現在開封的宋城遺址,還能看到這個地道的存留。或許畢竟是大宋天子嫖妓,說出去實在有損「聖明」,不過更多的還是由於「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這麼偷偷摸摸地反而興味更濃吧。
  而李師師本是東京名妓,又性格豪爽喜交往,號稱「飛將軍」,也不肯只被一個皇帝拴住了。她還和著名詞人周邦彥打得火熱。有一次,徽宗到李師師家,正碰巧周邦彥也在那裏,聽說皇帝來了,百忙中無處可藏,只好躲到床底下。徽宗倒並不知道,自己帶來一隻江南進獻的新鮮橙子,讓李師師剝給他吃。此時美人當前,嬌顏巧笑,皇帝自是春心蕩漾,不免如此這般一番,也不用細述,卻讓躲在床下的周邦彥聽了個正著。按說這周邦彥有幸親臨大宋天子和汴京第一美人的激情表演,好好欣賞也就行了,可他卻由於文人積習,偏偏要嚷出來,就填了一首《少年遊》:
  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指破新橙。錦幄初溫,獸香不斷,相對坐吹笙。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大詞人的詞作,流傳很快,於是就這麼一傳十,十傳百的,終於傳到徽宗耳朵裏。他得知心愛的李師師居然還和別人舊情不斷,早就醋意十分;再加上他對於微服訪妓,一向是偷偷摸摸,頗為忌諱,可這周邦彥卻給他嚷嚷得盡人皆知。於是皇帝龍顏大怒,下令把周邦彥趕出京都。徽宗把情敵踢出國門,自是志得意滿,覺得以後李師師可就全心全意在自己身上了。可他到李師師那裏,師師卻不在,等了好久,才見她淚眼愁眉地回來了。皇帝氣壞了,問她到哪去了。李師師倒也爽直,就說是去送周邦彥了,並說周邦彥還填了一首《蘭陵王》。皇帝此時真是打翻了醋缸,可面對心愛的李師師,卻也不忍罰她。而對周邦彥的新作,還有幾分好奇,便讓李師師唱來聽聽。
  這李師師便斂翠袖,髮皓齒,聲韻悠揚的唱了起來:「柳陰直,煙裏絲絲弄碧。隋堤上、曾見幾番,拂水飄綿送行色。登臨望故國,誰識,京華倦客?長亭路,年去歲來,應折柔條過千尺。閑尋舊蹤跡,又酒趁哀弦,燈照離度。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風快,半篙波暖,回頭迢遞便數驛,望人在天北。淒惻,恨堆積!慚別浦縈迴,津堠岑寂,斜陽冉春無極。念月榭攜手,露橋聞笛。沈思前事,似夢裏,淚暗滴。」
  徽宗皇帝也是音律行家,聽到好詞,不由得動起惜才的念頭,於是,下令又把周邦彥招了回來,任命他作大晟府的太樂正。這周邦彥也算人盡其用,盡職盡責,使得這大晟府所制新樂成為一代詞章之規矩,到了南宋猶為人津津樂道。而那《蘭陵王》即經天子稱揚,就更是萬口流傳,成為時人送別必唱之曲了。
  要說這徽宗和周邦彥君臣遇合,竟是在妓院裏,雖說是風流佳話,可也有些荒唐。於是就有後世死心眼兒的考據家,考證出周邦彥那時都五十多了,還和皇帝爭嫖一個妓女,未免不合情理。但是這臨老入花叢的事兒,在宋人並不少見。詞人張先,八十多歲了還有討妾的興致,惹得蘇東坡寫詩笑話他。周邦彥本來就是風流才子,況且李師師還是當時的小唱名家,他在悅其美色之餘,恐怕還是賞其聲藝的成分更多些。以為他五十多了就不敢去妓院,未免迂腐。對於徽宗皇帝,在大吃其醋之時,還能賞識出一個詞人來,就更符合他的藝術家心性了。
  關於李師師的結局,眾說紛紜。在流傳一時的《李師師外傳》中,是說她面對金人的威逼利誘,堅貞不屈,吞金簪自盡了。如此貞節烈女的形象,自然為人們所津津樂道,所以也最被接受。只是北宋滅亡之際,前有張邦昌,後有劉豫,以堂堂士大夫卻腆顏事敵,甘心作偽朝之主,這等道德節義之事,不去要求他們,卻來針對一個小女子,也不免讓人對這百年「養士」之效,感到齒冷。劉子翬曾有詩:「輦轂繁華事可傷,師師垂老過湖湘。縷金檀板今無色,一曲當年動帝王。」其實李師師最後還是南渡流落到江浙一帶,仍以賣唱為生,卻已心緒蕭索,容顏憔悴,不復往日風姿了。對於當年烜赫京城的美人,這繁華散盡的悲涼,自可感慨,可比起宋徽宗日後那五國城「坐井觀天」的結局,恐怕還是好的多的。
  皇帝如此這般的大建宮室,風流玩鬧都是要花錢的,但他徽宗對這一點卻從不擔心,蔡京已經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現在國庫中還存有五千萬緡,用度充裕。又引經據典,搬出《易經》《周禮》,「豐亨豫大」「唯王不會」,來證明國家經濟形勢一片大好,皇帝花錢,自然用不著摳摳縮縮。所以他對這蔡太師的理財能力表示了充分信任。雖然這種能力只體現在靠濫發鹽引和鑄當十大錢這種攪亂經濟秩序的搜刮上。皇帝荒唐,大臣也是貪汙受賄,無所不為,甚至連朝廷官職都明碼標價:「三千索,直秘閣;五百貫,擢通判」。蔡京、童貫、王黼、梁師成、李彥、朱勉,在當時號稱「六賊」。但是,要說到徽宗一朝的最大弊政,卻不能不推那臭名昭著的「花石綱」了。
  「花石綱」,顧名思義,「花」是指奇花,「石」是指怪石,「綱」則是當時的一種運輸方式。這「花石綱」也就是要各地給皇帝進奉奇花異石的意思。說起來,這奇花怪石,要算得上是文人的清玩。蘇東坡曾經收藏過一塊叫做「壺中九華」的石頭,屢屢寫詩稱賞。米芾更是因為他拜石的故事而得到了一個「米癲」的稱號。徽宗對此也感興趣,看來還是頗為風雅的。然而他是皇帝,並不是一般的文人,這點小小的癖好,就足以攪動全國的不安。正如元人郝經詩中寫的:「萬歲山來窮九州,汴堤猶有萬人愁。中原自古多亡國,亡宋誰知是石頭。」
  徽宗重修延福宮和建造艮嶽都需要大量的花木和奇石,為了滿足供應,特地建立了「蘇杭應奉局」來管理這件事情,這個機構直接聽命於皇帝,地方官不能幹預。那主管朱勉,更是和朝中蔡京童貫這樣的權勢人物大有勾結。當時號稱「東南小朝廷」,可見權勢之大。以當時的保存和運輸能力,想把那些合抱的古樹,山一樣的石頭,千裏迢迢的從江南運到汴京,可是一項極其浩大和艱難的工程。
  有一次船運一塊四丈高的太湖石,一路上強征了幾千民夫搖船拉縴,遇到橋樑太低或城牆水門太小,朱勉就下令拆橋毀門。運一塊這樣的石頭,要花費30萬貫,相當於1萬戶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而運石之外,運樹的費用也不小。有一次運一棵古樹,由於樹太大,只好造大船海運,不巧遇到大風,樹枝與船帆攪到一起,結果船毀人亡。而這費盡心思運來的花木,由於搬運損傷,不服水土,到汴京的時候很多都枯死了。有伶官諷刺徽宗,道是這滿園花木,都是「芭蕉」。徽宗很奇怪,問他原因,伶官就說這些花木來自東南,「巴」到京師,全都「焦」了。如此豈非「巴焦」。徽宗聽了此言,不過笑了一笑,照運不誤。可當地百姓卻被這花石綱害苦了,誰家只要有一花一石被看中,朱勉就帶領差役闖入民戶,用黃紙一蓋,標明這是皇上所愛之物,不得損壞,然後拆門毀牆地搬運花石,用船隊運送汴京。人民在此殘害之下,痛苦不堪,家裏一旦有了一花一木生得怪異些,都被看作是不祥的東西。結果花石綱最終導致了方臘起義,朝廷趕緊手忙腳亂地派人鎮壓,雖然最終平定,但作為財賦重地的東南地區受到重創,直接動搖了北宋統治的根基。而且,花石綱的運輸,還嚴重地影響了北宋的南糧北調,許多士兵因為給養不足,吃不了飽飯而紛紛逃亡。最後金兵南侵,汴京防守薄弱,與此也有很大關係。真是亡國之舉。
  這徽宗皇帝一心玩樂,惹起一場民變,可他卻毫無反思之意,又想入非非,要興起那助金滅遼,收復燕雲十六州的念頭。這燕雲十六州,還是五代的時候,被後晉的兒皇帝石敬瑭割讓給遼國的。宋太宗時曾經北伐遼國想要收回,卻在高粱河一戰被打得大敗,只好作罷。後來宋真宗時候的澶淵之盟,更使得北宋每年多出了銀10萬兩,絹20萬匹的歲幣。雖說此後遼宋之間,再無戰事,稱得上是友好鄰邦。但對於宋人來說,以天朝上國卻要年年輸幣請和,實在是很沒有面子的事。所以在北宋君臣之間,這塊心病一直存在。徽宗好大喜功,得知遼國被北方興起的女真打得連連大敗之後,就感到有機可乘,在重和元年(1118),派馬植等人自登州渡海至金,與金密謀滅遼。隨後金也派使者到宋,雙方為此展開了秘密外交並基本達成一致:金國攻取遼國的中京大定府,北宋負責攻取遼國的燕京析津府和西京大同府。滅遼後,燕雲之地歸宋,宋把過去每年給遼的歲幣如數轉給金國,這就是宋金「海上之盟」。
  盟約一定,金兵就以摧枯拉朽之勢先後攻下遼朝的中京、西京,遼帝逃入山中,遼朝的敗亡已成定局。這時徽宗匆忙命童貫率15萬大軍以巡邊為名向燕京進發,打算坐收漁翁之利。但這童貫卻是個「內戰內行,外戰外行」,雖然鎮壓了方臘的起義,卻被遼軍打得大敗。後來幾經談判,金國最終答應將後晉割給遼朝的燕京及其附近六州之地歸還宋朝,但條件是宋朝除每年把給遼的歲幣如數轉給金外,另添每年一百萬貫的「代稅錢」。宣和五年(1123)四月,徽宗派童貫代表朝廷前去接收燕京地區。但金兵撤退時,將燕京一帶的人口、金帛一併掠走,留給宋朝的是幾座空城而已。如此「慘勝」,徽宗還得意萬分,宣佈大赦天下,命王安中作「復燕雲碑」樹立在延壽寺中以紀念這一功業,並對參與此次戰爭的一幫寵臣加官晉爵。可老百姓卻把真相看得清清楚楚,當時市井雜劇,就有人滿頭梳著髮髻,說這是我們童大王的「三十六髻(計)」,來諷刺統帥童貫不敢作戰,只會逃跑。正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經此一戰,北宋實力之虛弱,可謂暴露無遺。於是金人在攻下遼朝之後,又把垂涎的目光盯到這中原花花世界上來。徽宗為了收復燕雲還沒高興多久,宣和七年(1125),金兵就分兵兩路,南下汴京。徽宗嚇得慌忙傳位於欽宗,讓兒子出來收拾殘局,自稱「太上皇」,帶著蔡京南逃。欽宗為鞏固皇權,穩定人心,又把他接了回來。就在這個時候,他似乎還沒有忘記神仙的力量,居然相信一個叫郭京的道士的胡吹,派他在城頭大做法事,想使金兵退走,結果自然可想而知。靖康二年(1127)四月,徽宗和兒子欽宗,一同被金人俘虜北去,押往金國上都(今黑龍江阿城)。「凡法駕、鹵薄,皇后以下車輅、鹵薄,冠服、禮器、法物,大樂、教壇樂器、祭器、八寶、九鼎、圭璧,渾天儀、銅人、刻漏、玉器、景靈宮供器,太清樓秘閣三館書、天下州府及官吏、內人、內侍、技藝、工匠、娼優,府庫蓄積,為之一空。」
  北宋滅亡。昔日的九五之尊如今成了階下囚。「愁苦,問院落淒涼,幾番春暮。憑寄離恨重重,這雙燕何曾,會人言語。天遙地遠,萬水千山,知他故宮何處。怎不思量,除夢裏有時曾去。無據,和夢也,新來不做。」淒婉的詞句傳達出徽宗悲涼的心情,也許現在他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也會感到後悔吧,不過一切都太晚了。紹興五年(1135)四月,二帝被劫持到北方後,先被關押在五國城。因為受不了金人的折磨,徽宗將衣服剪成條,結成繩準備懸樑自盡,被欽宗抱下來,父子倆抱頭痛哭。徽宗已病得很厲害,不久就死在土炕上了。徽宗的屍體被架到一個石坑上焚燒,燒到半焦爛時,用水澆滅火,將屍體扔到坑中。據說,這樣做可以使坑裏的水做燈油。徽宗死時54歲。徽宗死後,欽宗繼續遭受折磨,最後也慘死在北方。直到紹興十二年(1142)八月,徽宗的梓宮才從金運回臨安,安葬於紹興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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