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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小品] 最後的東方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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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5 15:01:30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奈德說完拔腿追出教堂。

  愛倫只是尷尬地站在走道上,看著大家投來的異祥眼神。兩個主角都離開了,接下去的戲就不知該唱些什麽了。

  這時,傑森開口說:“如果你只是來破壞婚禮,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也聽到奈德的警告,他說得到做得到。

  我老實告訴你,除了培文沒有任何人可以得到奈德,這祥你夠明白了嗎?別再癡心妄想了。”

  愛倫冷哼一聲,轉身疾步往外走。

  傑森等她離開後回頭看著妹妹黛娜。“她是怎麽知道奈德今天要舉行婚禮?”

  黛娜連連地搖頭。“我不知道,我沒說。”

  席拉也幫忙解釋。“可能是我們談話的內容不小心被她偷聽了。”

  傑森也只能暗嘆一口氣。

  這時,懷思曼神父過來問:“他們很快會再回來嗎?”

  傑森想了想搖搖頭。“應該不會了。”語畢一臉歉然的笑意。“很抱歉,讓您看到一出鬧劇。”

  懷思曼神父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這不算什麽,我上次主持的婚禮中,還出現打群架的場面呢,等他們誤會解釋清楚,有需要再和我聯絡。”

  “謝謝神父。”

  奈德追出教堂外,就發現戚培文拿著花束筆直地朝他的轎車走去,他也立即追了上去。

  戚培文打開車門坐進去,奈德無暇多想也坐進駕駛座。

  戚培文雙目直視前方沒有轉頭著他,只是輕聲說:“我們回去吧,回我住的地方。”

  奈德聞言,張嘴欲說應該回他的豪宅才對,但戚培文平靜冷淡的語氣,讓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得依言而行。

  行駛間,奈德忍不住偏頭看了戚培文一眼,卻發現他捧著花束直視前方,好一會合上雙眼、嘴角輕揚,漾出一抹猶如少女般的甜美笑容,俊秀的容顏亦浮上幻夢般的美麗光彩。

  他這如夢似幻般的美麗神采本該十分動人的,但此刻看在奈德眼中卻諒慌在心里,只是忐忑不安地開著車。為什麽婚禮被破壞,他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突然那句“到時候我就親手了結我自己”的話閃進腦簿,令奈德感到心諒也害拍,害怕他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當車子回到戚培文的住處時,戚培文打開車門就下車,奈德也憊忙拔下鑰匙下車。從這一刻起絕不能讓地離開自己的視線。

  戚培文進人屋子首先到廚房找個瓶子裝水,接著將花束插入放在客廳,然後回到房間拿下領結、脫下西裝外套,正想把它掛好,卻發現奈德從下車的那一刻起就如影隨形地緊跟在身邊,遂不解地問:“有什麽事嗎?”

  “我……不,沒什麽事。”奈德退開幾步在一旁坐下。

  戚培文奇怪地看他一眼,毫不避諱地在他面前褪下西裝長褲,換上一件較舒服輕松的棉質長褲。

  這是奈德第一次看見他當著自己的面換衣服,他那雙腿出奇地勻稱修長,很美也很迷人,視線不由得往上移,心里有點可惜他為什麽不連襯衫也換下,好讓他一飽眼福,想著、想著競開始感到一股燥熱,邪念蠢蠢欲動。

  戚培文仔細地將那套白色西裝收進衣櫥里,這可能是一生中最美、最真實的回憶。

  “我去煮壺咖啡。”戚培文說完轉身離開。

  片刻,奈德才從綺思中回過神,待發現他己離開了視線,急急忙忙地追到廚房。

  廚房里,戚培文正欲如水煮咖啡,見他神色驚慌地來到自己身邊,忍不住微皺眉:“你到底有什麽事?”

  “沒……沒事啊。”奈德只是以微笑扌丁混過去,走至他身後張臂,由背後抱住他。“只是想待在你身邊而己。”

  戚培文才不信他的說詞,只是自己向來遲頓又不愛打破砂鍋問到底,也就懶得追究了。

  奈德擁著他,看他加水煮咖啡,心里真是恨透了愛倫那個女人。沒事跑來亂鬧一番將婚禮搞得一團糟,否則他現在應該是在家里的大床上抱著愛人溫存纏綿才對。

  “培文,今天的事,你是不是很生氣?”

  “不會啊。”戚培文微笑著答。

  奈德聽他語氣里沒有一絲勉強的意思,不解地問:“你為什麽不生氣?”

  “我也不知道。”戚培文轉個身將頭靠在奈德的頸項間,閉上眼說:“其實我心里很高興。”

  “為什麽?”奈德更驚訝了,難道他不想和自己結婚?

  “我一直有個夢,很遙遠也很虛幻,我夢想有一天那朵禁忌的愛情花朵會奇跡式地結出果實,我常想我也許必須用漫長的一生來期待。”話落,戚培文神情愉悅地笑著說:

  “可是今天它真的實現了,好真實,真實得讓我以為那是一場美夢;雖然是如此的收場,但是我依然可以驕傲地對人說,我和我愛人也曾經有一場婚禮。”

  “對不起。”奈德更將他緊擁,滿心愧歉地說出此刻唯一能說出的話。

  一會,滿室的咖啡香味和沸騰的聲音讓戚培文睜開眼睛,他想去關掉開關,無奈奈德卻緊擁他不放。

  “奈德,你先放手,咖啡快煮幹了。”

  奈德這才松手放開他,此時門外傳來傑森的呼喚聲:

  “奈德、培文,你們還好吧?”

  戚培文朝外頭回應一句:“我很好,要不要進來喝杯咖啡?”

  傑森進來看見奈德就站在戚培文的背後,一臉若有所思的神精,而戚培文卻是神情愉快地招呼他。

  傑森看了奈德一眼,也微笑地答:“好啊。”

  這時,奈德突然上前在傑森耳邊輕語:“我回去拿點東西,不要讓他離開你的視線,我很快就回來。”語畢迅速往外走。

  傑森轉頭目送他離去,再回頭看見戚培文一臉迷惘地看著自己,遂微笑說:“奈德說他要回家去拿點東西。”

  戚培文明了地點頭。“要不要加糖和奶精?”

  “加點奶精不加糖。”

  戚培文將加了奶精的咖啡端給他,傑森道過謝淺啜一口:“這咖啡是奈德買的,對不對?”

  戚培文驚奇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的?”

  “因為我到他家,他所煮的咖啡味道和這個一模一樣。”片刻,傑森又問:“你喜歡這種咖啡的味道嗎?”

  戚培文笑著搖頭。“不知道,我不內行也不講究,反正煮出來的咖啡味道都很香。”

  傑森深深地看他一眼:“你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難怪奈德和你在一起會有幸福的滿足感。”

  “是嗎?”

   

         ★        ★        ★

   

  一個多鐘頭後,奈德從家里帶來了一大堆的東西,包括美酒和一個小蛋糕,還有許多做菜的材料。

  “這是要做什麽?”傑森驚訝地問。

  奈德看了戚培文一眼。“這本來都是為了今晚而準備的,結果……”

  傑森和戚培文都明白他未說的話尾。

  “我就來做一些拿手的好菜讓你們飽餐一頓吧。”奈德拿出材料說。

  “好,我也來幫忙。”傑森也卷起袖子說。

  戚培文見狀也靠上來說:“那我也……”

  “你不必了。”奈德和傑森不等他說完立刻異口同聲截住他的話。

  “上次你也是興沖沖地說要幫忙削馬鈴薯,結果不但削掉了薯皮,連你自己手上的皮也削下了一大塊,你卻渾然不覺得痛。”奈德目光嚴厲地看著他。

  傑森也接口說:“更天才的是你竟然還說那是牛肉的血水,我真懷疑你手指上到底有沒有感覺神經。”

  “我……我……”戚培文只是看著兩人,無話可替自己的笨拙、遲頓辯解。

  奈德拿來一瓶果汁放到他面前。“你只要坐在這邊喝果汁,看我們表演就可以了。”他湊上唇在他唇上印個吻。

  “你只要乖乖地坐在那兒等著吃就行了。”傑森也說。

  戚培文只好依言乖乖地坐在餐桌邊唱果汁,對兩人皆有一手好廚藝羨慕不己。

  晚上,傑森用過晚餐後很識相地告辭了,臨出門前不忘回頭叮嚀好友:“你可不要太粗暴也不要太強求,要熱情也不要忘記溫柔。”

  “這還用你提醒嗎?”

  奈德送走好友返身回到廚房,戚培文正在流理臺邊滿洗餐盤,奈德上前由背後抱住他,低頭在耳釁輕問:“你知道我想做什麽嗎?”

  “大概知道吧。”戚培文將最後一個盤子擦幹放好。

  “你願意嗎?”

  戚培文轉首看著他片刻,唇邊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輕回一字:“好。”

  奈德凝視那如黑珍珠般的眼眸,眸中沒有勉強與遐疑,只有掩不住的情意。奈德知道他是愛自己的,也願意兩人有更親密的接觸。

  於是,奈德不再遲疑擁著他往房里走,進入房間他讓戚培文坐在床邊,關掉大燈只留下書桌的臺燈。

  突然間變得幽暗的房間似乎開始彌淡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氛,戚培文註視著奈德的一舉一動,心跳似乎加快了不少。

  奈德拔開瓶塞,倒了杯美酒端了過來,深情款款地低視著他問:“要不要喝一口?”

  戚培文仰視他片刻,點頭答好就欲伸手接酒杯。

  奈德微笑搖頭,飲一口酒含在嘴里,輕攬他後頸低下頭,四唇黏合將酒液緩緩地哺渡到他口中。

  當辛辣溫熱的酒液通過咽喉時,戚培文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不喜歡嗎?”奈德輕舐著他唇上殘留的酒漬。

  戚培文只是搖頭:“太烈了。”那酒液才剛下肚,胸口和兩頰竟已產生了灼熱感。

  奈德一口喝光了杯中美酒,隨手將酒杯放下,坐到他身邊擁著他先來個纏綿的熱吻,吻罷迅速脫掉半身的衣物,露出魁梧壯碩的體格。

  那健壯結實的胸肌看得戚培文一陣臉紅心跳,待看見奈德眸中似乎泛著自豪的笑意,忙擡手欲解衣扣。

  “別急。”奈德抓住他的手,露出一抹性感惑人的笑容。

  “這件事應該由我來代勞,不是嗎?”話落,執起他的手輕輕吸吮著指頭。

  那柔軟的唇與舌輕觸指尖時,竟讓他心口有種酥癢的感覺,很舒服也具十足的挑逗感,戚培文此刻心神俱己迷茫,雙目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奈德。

  奈德也凝眸看著他,一條手臂悄悄地繞過他後腰輕摟著,靠上去吻上他豐潤的唇,更進一步將他輕放倒在床上,雙唇下移吻著那微微滑動的喉結,慢慢地再往下滑向鎖骨。

  戚培文在他的挑逗下,閉上眼忍不住想呻吟卻又強力抑止,但那悶在喉頭里的呻吟聲,聽進奈德耳中比任何聲音都具有催化作用,使得他更用心、更溫柔地探索他的身體。

  戚培文只是緊閉雙眼,極力地想壓抑呻吟和身體情欲的本能反應,但如此一來更是激得奈德體內熱情澎湃。

  當他褪盡兩人身上的所有衣物時,註視著戚培文俊秀的容顏,柔聲地說:“培文,來,睜開你的雙眼看著我。”

  戚培文仍是緊閉雙眼,一會才微張開眼看他一眼又立刻閉上。“我的樣子、反應都很奇怪吧。”

  “一點也不。”奈德輕撫著他柔黑的短發,輕語著:“你全身無一不美,是我見過最美麗、性感的身體,所以……”

  語畢低頭在唇上印個吻,笑說:“別害羞,睜開眼睹看著我。”

  戚培文遲疑片刻才綴緩地睜開眼瞞註視著他。

  奈德露出個滿意的徽笑,然後極其溫柔又十分熱情地和培文有了更親密的關系。

   

         ★        ★        ★

   

  “培文,我們什麽時候一起去見懷思曼神父?”

  奈德緊靠在他身邊,己記不得他這是第幾次提出這樣的求婚詞。

  正在發E-mail的戚培文沈默了片刻,微笑淡然地說:

  “有必要這麽急嗎?”

  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得到他如此模棱兩可的答複,奈德只是無奈地看著他,最後忍不住問:“不然,你想怎麽樣?”

  戚培文結束了電子郵件的作業,轉首凝視他片刻又回頭關閉電腦。“我覺得這樣巳經很好了。”

  “你這是違心之論。”奈德索性轉過他的椅子,使他面對自己。“告訴我,你真正的想法。”

  戚培文面對他卻不願直視,默然片刻才說:“也許很快地我對你就不再具有吸引力了,就好比不管包裝得如何漂亮、精致的糟果,糖果吃下後,包裝紙只是垃圾,終究還是要丟掉的。”

  奈德聽了既感到生氣也心疼。“我敢對你說,你對我的吸引力是永無止境的,因為我愛你,而你也不是糖果,更不是糖果紙,你應該對你自己更有信心才對。”

  戚培文只是垂眸低視,不作任何的反應。

  此刻,奈德明顯地感受到他內心正矛盾、沖突著,遂微偏頭輕啟雙唇,複上他那豐潤淡朱色的唇,舌亦探進口中與他的舌交纏。

  戚培文合上眼,放逐自己的心靈與思緒,陶醇在他纏綿溫柔的熱吻中。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突然響起了門鈴聲,這時戚培文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己仰躺在床上,胸前的衣扣被解開兩顆,而奈德的雙唇在胸前遊移著。

  “奈德,外面好像有人在按門鈴。”

  “別理他,一定是推銷員來賣東西。”奈德仍專心地挑逗愛人的身體,想撩動他深蘊體內的愛欲。

  戚培文本能地將視線移向房門,下意識想去應門,但奈德似乎還想繼續下去,不想離開他的身體。

  稍停片刻,門鈴聲大作又急又響。

  “奈德,你先起來,我去看看是誰。”戚培文說完將奈德推離,扣好衣扣下床去應門。

  “可惡。”奈德低咒一聲,握拳在床上捶了一記,只要再解開兩顆扣子、扯開皮帶就可以好好愛他一回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冒出個搗蛋的家伏。

  此時,外頭傳來一個溫柔甜美的女嗓音,奈德聞聲幾乎是反射性的動作,立刻從床上跳下,毫不猶豫地往外走。

  小客廳里,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一臉甜美溫柔的笑容,手里抱著一本雜誌,穿著十分淑女端莊。

  “這位是房東高曼太太的女兒貝琪,這位是我的朋友奈德。”戚培文熱心地替兩人介紹。

  朋友?為什麽不說是未婚情人呢?奈德著著戚培文暗忖著,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貝琪看了英挺高大的奈德一眼,她還是對黑發、黃皮膚的東方帥哥較有興趣。“媽媽說你是哥大的學生也是室內設計師,我從以前就很向往當哥大的孛生,對室內設計也有興趣,另外我也即將有屬於自己的房間,所以想向你請教如何布置規劃房間。”

  “好啊,請坐。”戚培文請她坐下,回頭對奈德說:“可不可幫我去倒杯果汁來?”

  奈德看了貝琪一眼,轉身朝廚房走去。

  戚培文也在她身邊坐下,貝琪立刻翻開雜誌,和他討論理想中房間的布置。

  一會,奈德端來果汁,看見兩人的頭幾乎湊在一塊,不由得妒意立生,重重地將果汁放到她面前,語氣不悅地說:

  “請喝果汁。”

  “謝謝。”貝琪擡頭看他一眼,發現奈德一臉酷寒的表情,弄不清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這個帥哥。

  戚培文只是看他一眼,又繼續和貝琪討論。

  奈德看兩人說著說著,貝琪整個嬌軀幾乎快要貼黏在戚培文身上。原來這個女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以“請教”當幌子,目的是想接近戚培文,偏偏愛人又遲頓得不得了,只顧講解她所提的疑問。最後奈德忍不住叫喚一聲:“培文。”

  正在交談的兩人皆被嚇了一下,戚培文擡起頭看著他:“什麽事?”

  奈德上前一把將他從貝琪身邊拉開。“我聽見電腦發出嘩嘩的聲音,我們進去瞧瞧是怎麽了。”不等愛人有所反應,便拉著他往房間里走,進入後順手關上門。

  “電腦早就關掉了,怎麽可能還會發出聲音。”戚培文莫名其妙地說。

  奈德突然轉過身,二話不說先對他來個擁吻,吻畢看著愛人說:“你知道嗎?那個女孩其實是對你有興趣。”

  “那又如何,我對她並沒有感覺呀。”戚培文掙開他的擁抱。有個陌生的第三者在屋里,心里不自覺地產生顧慮。

  “可是……我嫉妒呀。”奈德毫不隱瞞地說。

  “我又沒做什麽,有什麽好嫉妒的。”戚培文投給他一個無聊的眼神,轉身走了出去。

  就算你們沒做什麽,我還是嫉妒呀。奈德在心中吶喊著。

  當他走出房間時,卻正巧看見戚培文穿上外套,似乎要和貝琪一起出門的祥子,他慌得急忙上前問:“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高曼家幫貝琪看看房間。”戚培文答。

  奈德投給貝琪一個淩厲的眼神。“我和你一起去。”

  戚培文無奈地暗嘆一口氣。“隨便你。”

  貝琪聽說奈德也要同行不覺秀眉微皺。這個人怎麽像牛軋糖一樣難纏,她好不容易才說服這個英俊斯文的東方帥哥到她家去,想假藉看房間為由,順便表達情意的,結果這個男人還要跟去礙事。

  奈德怎會猜不出這個小女孩心里在打什麽主意,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動他愛人的歪腦筋,哪怕只是拉個手、說說話都不行。

   

         ★        ★        ★

   

  周日清晨,奈德猶在半夢半醒間被東西落地的聲音所驚醒,當他發現昨晚擁在懷中的愛人已杳,立刻翻身爬起。

  戚培文撿起掉在地上的筆,看見奈德起床,露出歉然的微笑。“把你吵醒了嗎?對不起。”

  奈德見他穿戴整齊似乎正要出門,不禁問:“星期天的,你要去哪?”

  戚培文將桌上的東西放進提包里,轉身走至床邊。

  “我約了客戶談工作,早、中、晚各約了一個,大概要晚飯後才回來。”語畢低頭在他唇上印個吻。“晚上見,拜拜。”

  晚餐後才回來?奈德目送他離開房間,無限失望地讓自己往後倒,仰躺在床上看著花板。

  自從兩人有了更親密的關系後,他幾乎天天在這里過夜,但日子並不如預想中甜蜜,因為戚培文幾乎天天熬夜趕繪圖、寫報告,這實在影響兩人的性愛品質。他總是求歡三次被拒兩次,有時候戚培文雖然答應了,但在還役結束之前他就已睡著了,更誇張的一次,他前戲都還沒結束,他就己呼呼大睡,讓他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的能力。

  奈德當然知道也能諒解,愛人工作、課業兩頭忙的結果是精神、體力都透支了,當然就沒亦法和他好好地做愛做的事。

  思忖良久,奈德梳洗過後準備打道回家,反正愛人要晚餐過後才回來,他也晚上再過來吧。

  當他將車子駛進家中的車庫時,發現老媽米蘭達·萊昂斯的車子也停在里面,心里猜想她大概己結束旅行回來了。

  奈德開門走進客廳,米蘭邊剛好端著一壺現榨果菜汁由飯廳出來,看見睽別已久的兒子劈頭就問:“我以為你失蹤了。屋子好像好久沒人住了,你不在家都住哪?”

  “我都在愛人那里過夜居多,偶爾也回來住個一、兩晚。”奈德走進飯廳取來一個杯子,享用老媽親手做的果菜汁。

  米蘭達在真皮沙發坐下,看著兒子勸道:“你可別過度放縱性欲。”

  “我放縱性欲?”奈德露出一抹苦笑。“我根本是在他那里學習如何禁欲……在緊急時刻踩煞車,以及如何運用想像空間滿足心靈的情欲。”他將自己性愛時進退維谷的情形述說一次。

  米蘭達聽了差點笑彎了腰,亦對兒子的東方情人感興趣,笑罷不由得打趣說:“依我看啊,也許是你不行了,所以他才會感到無趣而睡著了。”

  奈德睨了老媽一眼。最近他心底有個隱憂,雖然他只虛長戚培文六歲,嚴格說起來己趨中年,而戚培文的東方人體質和天生一張娃娃臉,可預想即使到了三、四十歲,依然是年輕貌美、風采迷人,所以他現在就己開始擔心愛人有一天會嫌他太老而移情別戀。

  米蘭達見兒子突然不發一語,神色不定,大概也猜得出他在想些什麽。“既然這麽喜歡他,為什麽不結婚?”

  “你以為我沒有嗎?我們都已經走進禮堂,只差沒有許下承諾、交換戒指而已。”奈德想起此事不禁心里有氣。

  “都是愛倫那個女人突然跑來攪局,才使得婚禮緊急叫停,我現在真後悔當時沒有宰了她。”

  米蘭達不以為然地看他一眼。“幹嘛這麽激動,你們再進一次禮堂不就得了。”

  “有這麽筒單就好。”奈德萬分無奈地說:“我都記不得向他求婚幾次了,可是他就是不點頭答應。”

  “你不愛他?”米蘭達突然這麽說。

  “胡說。”奈德語帶激動地說:“我愛他勝過任何人。”

  米蘭達又問:“他不愛你?還是另有情人?”

  “他是愛我的,雖然他從不用嘴巴說,而我是他的唯一。”奈德想起戚培文的專情,唇邊不覺漾起一抹甜蜜滿足的笑容。

  米蘭達著著兒子思忖片刻。“既然你愛他,他也愛你,為什麽他不答應你的求婚?”

  “我也不知道。奈德斂去唇邊的笑意,嘆一口氣說:

  “如果我知道是什麽原因的話,用得著這麽苦惱嗎?”

  禾蘭達沈思好一會說:“我想是你的愛有缺陷,無法達到他理想中的穩定和安全。”

  奈德幾乎是接著老媽的話尾反駁:“我的愛有缺陷?

  我無法給他安全感?那為什麽當初他還願意和我走進禮堂?”

  “也許他當初有其它的原因,才會一時沖動做出,這樣的決定。”米蘭達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告訴兒子。“人們通常都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以自己的方式去愛對方,也不管對方是不是需要、能接受這樣的寵愛。這就好比超市架土的展售物品,他所需要的你不補貨,他不需要的你拼命堆放。你身為一個經營管理者,你應該知道他下一步大概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吧。”

  “知道,我當然知道。”奈德經由老媽的提醒才恍然大悟,如果任由兩人的感情如此發展下去,恐怕是不會有結果的。

  米蘭達邊喝果汁邊著著神情苦惱的兒子。現在兒子會有如此的表現,正說明了他非常在乎他的愛人。

  這時,奈德突然說:“好,我去問他,他希望我怎麽愛他。”

  他才說完,米蘭達立刻又丟來一個問題:“如果他不想說呢?”

  奈德聞言楞了好半晌,轉首問:“那是什麽樣的情況?”

  米蘭達微笑答:“可能不是很好的情況,這表示他對你沒信心,因為不管說還是不說,答案部一樣,那就是'你做不到……”

  “我做不到……”奈德無意識地放下杯子,雙手交握抵住下巴陷入沈思。到底有什麽事是它做不到的?依戚培文的個性來推測,一定不會是物質方面的,難道是他覺得自己不夠愛他?

   

         ★        ★        ★

   

  當晚棗

  奈德擁著戚培文欲甜蜜入眠之際,問:“培文,你一直不肯答應和我再進禮堂接受大家的祝福,是不是因為對我還另有要求?告訴我沒關系。”

  “我……”戚培文張口欲言,卻在說出個我字後,迅速地移開視線,伏首於他胸前。“我沒想過什麽另外的要求。

  你也知道我現在很忙,結婚的事等學校放假再來談,好不好?”

  奈德自然明白這是他的推托之辭,只是無奈地輕撫他的發。還真讓老媽給料中了,他老早就認定自己一定做不到他的要求,所以說與不說並無太大的差別。

  奈德一陣思索後才發現他己在懷里沈沈睡去。他拉高被子,低頭在他發上印個吻,亦閉上眼沈入夢鄉。

   

         ★        ★        ★

   

  在廣場上的噴水池邊佇立著不少人,有成雙的情侶、有在此聚首的朋友,以及相約等待對方的人。

  “別哭了,他也許只是說說氣話而已。”奈德安慰著伏在肩上抽泣的梅莉。

  “我是舍不得無辜的孩子,奈德,我不想拿掉孩子,他是無辜的啊。”梅莉抱著昔日情人兼好友哭訴著。

  奈德只是拍拍她纖細的肩膀,用最溫柔理性的語氣說:“你的想法是對的,孩子是無辜的,千萬別拿孩子作籌碼。孩子是上帝送給善良人們的天使,我也喜歡孩子。”

  “真的嗎?”梅莉擡起頭,滿面淚痕的仰視著他。既然連討厭小孩出了名的好友都這麽說,那表示孩子真的很無辜。

  “真的。”奈德擡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露出迷人的笑容。

  “謝謝你,奈德。”梅莉高興得在他頰上印個香吻。

  奈德真拿法蘭克和梅莉這對歡喜冤家沒辦法。每次兩人吵架,他總是得扮演法蘭克的垃圾桶聽他傾訴,又必須當梅莉的閨中密友安慰她。他暗嘆一口氣,微笑著說:

  “走,我送你回去。”

  此時,兩人的身後佇立著一個人一面向噴水池的戚培文,看著地上那相疊的影子,心臟突然一陣絞痛,腦中有個意念想看那女子究竟是誰,但他卻強迫自己不要沖動。

  他目送奈德擁著一位身材高挑、蓄著一頭褐金發色的長發女子離去。

  兩人漸行漸遠,他收回視線時卻看見地上有個皮夾。

  他一眼就認出那是奈德的皮夾,不假思索便撿起它。他不知該交給警察,還是帶回去再交給他,不過,今晚他也許不會來了。

  “你怎麽會在這里?”

  戚培文聽見這問話嚇了一大跳,猛地擡頭竟發現奈德就在面前,一臉嚴肅的表情,不禁慌亂地解釋著:“我約了人在這里見面。”

  奈德和梅莉走了數十公尺遠就發現皮夾掉了,他忙回頭尋找卻發現那個撿拾皮夾的人競是戚培文。

  “約了誰見面?”奈德直視著他問:“是客戶嗎?”

  “對……對呀。”戚培文在他的直視下不禁微感心虛。

  “你在這等多久了?”

  “有……有一會了。”

  一會?奈德想起梅莉抱著他哭訴的事。該不會剛好被他瞧個正著吧?不禁急聲追問:“你到底看見了什麽?”

  “不……沒有……”戚培文本能地後退一步。“我什麽也沒看見。”

  奈德見他露出驚慌的神色,更加不信他什麽也沒看見,上前一步拉住他的右上臂,不覺焦急地問:“說,你到底看見、聽見了什麽?”

  戚培文見他己發怒,懼意更加深三分,只是搖著頭。

  “沒有……沒有……我什麽也不知道,皮夾還你。”語畢將手中的皮夾交到他手上,硬擠出個疆硬的笑容。“我等的人已經來了,我先走一步。”他轉身快步離去。

  奈德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中,收回視線看著手中的皮夾。記得他撿起皮夾並沒有翻開看,怎麽會知道皮夾是他的?為什麽他離去時的神色如此倉惶呢?

  “咦?你也要一起去看展覽嗎?”傑森看見余德也出現在這里頗感意外,語畢轉頭四望。“培文還沒到嗎?”

  奈德聞言一楞,接著急聲問:“和培文約在這見面的人是你?”

  “對啊。”傑森點頭。“我們約好要一起去看個小展覽,說好七點在這里見面的。”

  “七點?”奈德聞言便知大事不妙,不由得發怒。“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現在已經七點半了。”

  “怎麽可能?”傑森忙擡手看手表,指針才指著六點五十五分。“你看,還沒七點呀。”

  奈德氣得指向對街的大鐘。“你自己看。”

  只見大鐘上指著七點三十五分,這看得傑森大驚失色,忙再看親德的表,然後露出個尷尬的笑容。“大概是電池沒電,所以走慢了。”

  奈德想到戚培文已在這里等了半個鐘頭,偏偏又好死不死地站在自己的左近,自己卻又渾然不覺,氣得抓起傑森的領子。“你為什麽要遲到?”

  傑森被他揪得幾乎喘不過氣。“餵,做什麽,放開我,我也不是故意要遲到。”

  “渾帳。”柰德松手放開他,氣急敗壞地罵:“你讓培文對我產生了誤會。”

  傑森聞言也楞了,急聲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於是,奈德將梅莉和掉皮夾的事詳述一遍。

  傑森聽完突然問:“你剛才就用這種口氣問培文?”

  “怎麽了嗎?”奈德不知好友為何這麽問。

  傑森只是看著他說:“頗有惡人先告狀的感覺,我想培文是被你嚇跑了。”

  “怎麽可能,我……”柰德想起愛人剛才倉卒離去的情形,頓時大感慌亂。“我只是袒心他誤會我和海莉,所以不知不覺就……”

  傑森此時又說:“你知道嗎?被培文看見你和女人在一起,這可能不是第一次了。”

  柰德轉看著他,驚聲問:“你為什麽這麽說?”

  “你上次聚餐時和蘇珊以及一堆女孩子笑鬧,還有你和伊英琳見面的時候,培文就在你身邊不超過十公尺的範圍內。”傑森語出驚人地說。

  奈德嚇了一大跳,本能地問:“他跟蹤我?”

  “應該不是,因為沒多久他就和一個陌生人相偕離開了,我猜他是和客戶約定碰頭,不過我想他大概也看見了你,以及圍在你身旁的眾多女子。”

  “可惡。”奈德心里怒氣又生,伸臂又扯住傑森的領口。

  “你看見了為什麽不提醒我?”,傑森回視他,語氣嚴肅地說:“你要心里真有他的話,還需要人家時時提醒你嗎?你口口聲聲說愛他,表現出來的行為卻是散漫、不知節制,你這樣的愛情怎能讓人相信有兒分真實?別因為培文有個男人的軀殼,就忽略了他可能有顆比誰都還脆弱的心。”

  “你……”奈德滿心懊惱地松手,看著戚培文離去的方向又回頭望一眼,最後他央定去向愛人解釋清楚。

  傑森目送他離去,正當他打算找家表店換個電池之際“傑森,你怎麽會在這里,奈德呢?”梅莉一直等不到回頭找皮夾的奈德,也只好回來瞧瞧。

  “柰德突然有急事先離開了,這樣吧,我送你回去,不過……”傑森手臂輕搭她肩上。“你得先陪我去表店換電池。”

  “好啊。”

  奈德心急如焚地駕車來到戚培文的住處,屋外停著他的車子,屋里卻是漆黑一片,只有房間的窗戶透出微弱的燈光。

  余德下車思忖片刻,從口袋拿出法寶開鎖,才發現門被上了第二道鎖。

  此時,奈德心里更急了,以前他從不上第二道鎖的。

  他急忙繞過屋子來到房間的窗外,邊敲窗邊呼喊:“培文!

  起來幫我開個門,我知道你還沒睡,我有事要向你解釋清楚,培文。”

  奈德在窗外足足叫了五分鐘之久,每多叫喚一次,他的一顆心就往下沈一分。

  突然,窗內的簾後出現了個人影,是戚培文的聲音:

  “奈德,今晚我不用寫報告,也沒有安排工作,所以我想好好地休息,可不可以不要來打擾我。”

  “不可以。”柰德在窗外斬釘截鐵地說:“我知道你誤會了我和梅莉的事,也知道你生氣了。如果你不讓我進去向你解釋誤會,今晚我就在門外等你一夜。”

  窗內的戚培文沈默了好一會。“好吧,我替你開門。”

  奈德總算松了一口氣,立刻繞回前面的大門,只見大門己敞開卻不見戚培文在門內迎接,令他霎時大感不妙。

  他進屋順手關門上鎖,走進房間才發現戚培文已坐在床上。

  奈德正想打開房內大燈之際,卻被他出聲阻止:“不要開燈,我想睡覺了。”

  柰德只好走至床邊坐下,昏暗燈光下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培文,你聽我說,梅莉她只是……”

  “你的朋友吧,既然只是個誤會,也沒有什麽好解釋的,不是嗎?”戚培文語氣冷淡而平緩。

  奈德被他堵得無話可說,由他冷淡的語氣明白愛人其實對自己相當不滿。“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但事實就是這樣,梅莉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一句“只是朋友而己”令戚培文覺得胸口郁悶難受,低著頭放緩呼吸,極力壓抑邑郁之氣。

  奈德見他不發一語,明知事情不如表面般平靜,卻也不知該如何平息他的怨氣,只好舒臂攬過他,低頭欲吻上他的唇,試圖以深情化解他的怨。

  哪知,戚培文卻一把椎開他,沖口而出:“不要碰我,我討厭你身上的女人香水味。”

  奈德楞住了,片刻才恍悟自己可能沾染了梅莉身上的香水味,只得歉然地說:“對不起,我去沖個澡好了。”他起身打開衣櫃,取出換洗衣物離開房間。

  戚培文待他離開後,忍不住握拳擊向被面,拉上被子將整個人都蒙住。

  奈德沖過澡走進廚房,打開冰籍倒杯果汁啜飲。事情會變成這佯他知道自己該負絕大部分的責任,戚培文不吵不鬧已經夠寬容了。

  他喝完果汁回到房間,順手打開大燈才發現戚培文己睡下。他靜靜地走至床邊,俯視蒙頭而睡的他。擔心他蒙著被子呼吸不順暢,伸手想拉下被子時卻元意中摸到一片懦濕。

  他哭了。奈德縮回手閉上眼睛數秒,深吸一口氣才又慢慢地拉開被子,輕輕地扳過他身子,果然不出所料,棉被已哭濕了一大片。

  奈德凝視他俊秀的容顏,淚痕猶存的眼角,一種心疼的痛楚攫住了他的思維,不禁喃喃道:“培文,對不起,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讓你傷心落淚,以後我不會再傷你的心了,我保證。”

   

         ★        ★        ★

   

  露天咖啡座

  “你這麽油嘴滑舌的,不知有多少女孩和男孩上了你的當,你這樣的男人還真是罪惡呢。”

  削著一頭短薄俏麗發型的伊芙琳,身著寶藍色剪裁合身的洋裝,上搭一件白色小外套,有著上班簇的精練氣質。

  “那你自己呢?還不是從男人那里把生意騙到手,就派男性部屬去應付那些好色男人。”奈德毫不客氣地把這個是合作夥伴也是紅粉知己的好友給調侃回去。

  反正也笑鬧、鬼扯慣了,伊芙琳秋波微轉,拋給他一個勾魂的媚眼。“既然我們兩個都這麽壞,不如湊合結婚算了,你覺得如何?”

  奈德也露出個微帶邪意的笑容。“好啊,婚後我們就來制造成打的小惡魔,你說好不好啊。”

  “Oh,MyGod,成打的小惡魔?你想害死我啊,快樂的事你獨享,痛苦的事才留給我啊。”伊英琳給他一個白眼,端起咖啡淺啜一口。

  茶德露出個邪氣十足的迷人笑容,靠上去在她頰上輕啄一口,輕語細喃地說:“快樂的事也不是只有我獨享而已。”

  伊芙琳轉眸睨他一跟,輕聲冷哼。“少來這套,誰不知道女人的身體對你而言只是單純的發泄,你肯用心去對待的還是你愛的男人。”

  “OH,正中要害,一箭斃命。”余德故意裝出一副痛苦的祥子。

  “少在那兒裝摸作樣了。”伊英琳將他推離身邊,淺啜一口咖啡。“前陣子聽說你和你的異國情人結婚了,不過好像也沒結成,據說是愛倫跑去搗蛋。老早就告訴你,別惹那種占有欲和享樂欲都強的女人,你就不信。”

  “我以為我很行,可以狠輕松的把她搞定,哪知我跟其他的蠢男人其實沒兩粹,自信過度馬失前蹄,跌得鼻青臉腫。”柰德嘆一口氣,端起咖啡啜飲。

  此時,伊芙琳一臉諒奇地看著他。“你好像改變了不少,不但穩重多了,連個性也變得比以前柔軟,你一向是那種嘴巴不認輸的人,到底是誰讓你有這種改變的?”

  “是我的愛人吧。”奈德有感面發地說:“他是個內心、情感都纖細的人,就像一朵在寒冬中綻放的小花朵,雖然堅強、孤挺卻也脆弱;錯過了它的綻放時機,你就再也看不到它的美麗,更遍論擁有他了。”

  伊芙琳點頭,端起咖啡啜飲一口。“找個釩會把你的東方情人介紹給大家認識吧,我們都很好奇他到底有什麽魅力,可以把你這個花心大少變成癡情漢?他是不是長得很迷人呢?”

  奈德唇邊漾起一抹甜蜜的笑意。“他當然是最迷人的。”

  伊芙琳見他一副自我陶醉的樣子,不禁抿嘴一笑,眼波流轉中不經意與隔座一位男孩對視了一眼。

  隔座男孩桌上攤開一本書,是個黑發黃皮膚的東方男孩,一張俊秀的娃娃臉看起來年齡不大,但神韻氣質中卻有著超越外表年齡的沈穩內斂。

  伊芙琳只覺得對面的男孩雖稱不上俊逸絕倫,卻予人幹凈純潔的感覺,相當符合奈德的理想,不禁半開玩笑地說:“對面有個你喜歡的天使男孩。”

  “是嗎。”奈德漫不經心地問,然後將視線投向對面。

  哪知不看則已,細看之後差點打翻手中的咖啡,心里有個聲音告訴他:奈德,你完蛋了。

  戚墻文只是與他對望一眼。他本是沒課到這兒偷個閑,沒想到卻親眼目睹情人偕同女子在這兒打情罵俏。他氣得合上書本放入提包中,迅速離座而去。

  雖然自始至終愛人的表情都很平靜,但與自己對視的那一眼中,黑瞧里有掩不住的哀怨,余德只是疆直地坐著,呆呆地目送他離去,口中低哺著:“這下完了,我死定了,他絕對不會再原諒我了。”

  “怎麽了?”伊芙琳冰雪聰明,很快就猜到了大概。“剛才那個東方男孩是你的異國情人?”

  奈德木然地點點頭。三天前他才暗自發誓絕不再讓他傷心,豈料言猶在耳就發生了這件事,只能喃喃自語:

  “我真的完了,完了。”

  伊芙琳眼見戚培文的身影已消失在路口處,急得推他一把。“完了,還不趕快去追他解釋誤會,坐在這里做什麽。”

  奈德這才回神,轉首看著她說:“可是你……”

  “對你而言他比較重要,還不快去追。”伊芙琳再推他一把。

  奈德這才起身快步去追戚培文。伊英琳望著他背影,希望兩人的誤會能冰釋。

   

         ★        ★        ★

   

  奈德在街頭追不到戚培文,直覺的反應就是回他的住處等他,因為上次的經驗,他猜想他會回到住處。

  當奈德將車子開回戚培文的小屋前,卻看不到他的車子。坐在駕駛座上的奈德只好假想,他可能多繞點路或是車速較慢還沒到家。幾經思量將車子開到屋後,免得他一回來看見他的車子又調頭離去。

  奈德走進屋里順手將大門關上,坐上沙發重嘆一口氣,心情相當沈重,他有預感今天一定不會像上次那佯就算了。

  經過十余分鐘,奈德愈等愈感到心煩,忍不住就在屋里邊跺步邊抽煙,排遣等待與不安。當他按熄香煙想再點煙時,這才發現一包姻不知何時己抽完了,再看看時間竟巳過了兩個鐘頭。

  奈德開始心慌了,開門往外探,依然不見戚培文的蹤影,而天色也漸漸暗了。他究竟上哪去了?在這異國它鄉,他沒有要好的朋友、熟識的親人,孤單的一個人究竟會跑到哪里去?

  奈德只要想起他那哀怨的眼神、心里就愧恨交加。萬一他發生了什麽意外,或是……奈德不敢再往下想,他沖出屋外發動車子。他現在腦中只有一個意念,那就是趕快找到愛人。

  當他經過社區的小公園時,無意問瞄見旁邊停了一輛與戚培文的車子十分酷似的汽車,他不假思索就掉頭過去。一看車牌果然是他的,細看之下車內並沒有人。

  奈德下車繞行車子一圈,見沒有任何破壞的痕跡,研判戚培文應該就在小公園內的某處,於是他立刻跑進小公園四處尋找愛人的蹤跡。

  奈德繞跑公園一圈都不見半個人影,心情又慌又急,只好深吸一口氣抑住慌亂的情緒,轉首看看戚培文的車子,打算再找一次。這次要仔細的尋找,任何一個角落都不可忽略。

  未久,他遠遠看見矮樹叢後似乎有個背包隱露。當奈德走近就看見戚培文坐在地上,整個身軀倚在樹叢上,若不細看肯定沒人會發現矮樹叢里有人。

  呆滯的眼神、通紅的雙眼,以及胸前淚濕了一大片,不知他己在這里哭多久了。

  奈德緩緩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擡手輕撫他蒼白的頰側,心口絞痛一陣又一陣,卻只能輕哇一句:“培文,對不起。”

  戚培文只是直視前方,抑下住的淚水由眼角濫出,沿雙頰汩汩而下,雙唇微動輕喃著:“每次看亂你和女人在一起,我都好嫉妒、好嫉妒,我也知道愈是在乎就會失去愈多。我真的好怕失去你,所以我只能強迫自己做到不在乎,可是每次都覺得心臟好痛,痛得幾乎無法呼吸。為什麽你要讓我親眼目睹?為什麽你連一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不留給我?難道我只是你們閑極無聊時的玩物嗎?我只是男人的玩物嗎?我一度以為我會得到永恒,哪知永恒就像天邊遙遠的一顆星,看似真實美麗卻是遙不可及,原來這只是一場幻夢,全是假的……假的……。”

  他的一字一句皆控訴著自己的口是心非、用情不專,奈德心疼,愧疚齊湧心頭,將他輕擁人懷,無限憐惜地說:

  “對不起,我一直當你是我的未婚情人,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罔顧你的感受而做出傷害你的事,我向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原諒我好嗎?”

  戚培文伏在他胸前,止不住的淚水仍下停地淌著。

  “答應我一件事好嗎?奈德。”

  “好,不論任何事我都答應你。”奈德毫不猶豫滿口答應。

  “用你的手親自殺了我,在你對我還有愛的現在,我想死在你懷里,我想在那一瞬間保有你永恒的愛,帶著你的愛幸福地離開這個世界。”戚培文說完,唇邊漾起一抹滿足的微笑,合上雙眼細語著:“奈德,你答應我的。”

  奈德整個人都呆了,沒想到他會提出這佯的要求。別說自己對他的愛正與日俱增中,就算兩人分手了,他也不會做這種事的。難道自己真的令他痛苦、絕望到如此的地步嗎?

  他是那麽專心一意地愛自己,而自己卻是傷他如此深。

  “不,只有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奈德說完片刻見他沒反應,這才發現他已昏厥在懷中,著著他淚痕縱橫的俊秀臉龐,一陣鼻酸亦感眼眶濕潤,更將他緊擁在懷。

   

         ★        ★        ★

   

  翌日清晨,戚培文醒來發現正睡在自己的床上,身旁的枕頭上有張紙條,上頭寫著:

  培文,請你給我三天的時間,屆時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還有,千萬別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否則我絕不會獨活的。

  奈德留戚培文看著短箋百思不得其解。奈德留下這張沒頭沒尾、還語帶威脅的字條要做什麽?真是奇怪。不過,既然說三天後要給他交代,到時候再著著他要交代什麽。

   

         ★        ★        ★

   

  奈德斜躺在沙發上,衣衫不整、頭發淩亂,雙眼布滿血絲,茫然無神地看著前方。

  米蘭達從飯廳里出來看見兒子一副失魂樣,不禁嘆一口氣。“這麽想他就去看他呀。”

  奈德有氣無力地答:“不行,三天的時間還沒到,我不能去看他。”

  米蘭達睨他一眼。“那也把自己弄得整齊一點,你已經兩天沒換衣服、沒梳頭、沒刮胡子了,邋遏得像個流浪漢。”

  奈德仍是有氣無力地說:“我現在哪有這個心思去理這個,反正培文又看不見。今天碰到依爾馬,他還問我公司是不是倒閉了,問我需不需要辦失業救濟?”

  米蘭達聞言,忍不住抱腰哈哈大笑,擦去眼角的淚水,笑罵:“可見你的祥子說有多糟就有多糟,堂堂一個建築設計公司的總裁被當成了失業流浪漢。”語氣一轉,建議道:

  “這兩天你好像都沒睡,不如去睡個覺,明天很快就到來了。”

  奈德搖頭。“不行,我不想睡也不敢睡。”

  “為什麽。”

  “因為我會作惡夢,夢見失去了他。”奈德想起前晚才剛合眼入眠,就夢見戚培文淚水盈眶,舉槍抵著太陽穴,唇邊含笑扣下扳機,嚇得他馬上諒醒,冒出一身冷汗,自此再也不敢合眼入眠。“唉,我現在終於明白什麽叫度日如年,相思比什麽都苦的滋味。”奈德唉聲嘆氣地說。

  米蘭達只是含笑看著兒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什麽東西都不想吃,只喝白開水,怎麽會有精神上班?”

  “副總裁凱瑟琳說我在辦公室一直喃喃自語,活像個神精失常的人,她叫我暫時不要去公司,等我恢複正常再去,免得造成員工的恐慌。”

  米蘭達聞言差點失笑。她可以明白凱瑟琳為什麽會這麽說,因為兒子實在失常得太嚴重了。她從他手中拿來那張快被捏爛的照片,照片里的東方人應該就是兒子的愛人戚培文,一個看起來很討人喜歡的孩子。

  奈德緩緩地轉動眼眸,伸長手臂有氣無力地說:“老媽,照片還我。”

  本蘭達將照片還他,奈德接回照片迫不及待便將它按在胸日上,口中喃喃道:“培文,我愛你,我好想你,你現在過得好嗎?我知道過去都是我不對,從今以後……”

  米蘭達見狀只是搖搖頭,掌過外套起身往外走。“我回去了。”她和一個朋友住在隔壁的小社區,不跟兒子一起住。

   

         ★        ★        ★

   

  這日清晨,戚培文從睡夢中醒來,就發現身上橫著一條不屬於自己的手臂,翻身乍見被窩里睡著一個形貌邋遢的流浪漢,差點諒呼出聲。待看清楚是奈德時,不解他為何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奈德、奈德,醒醒呀。”

  奈德睜開雙眼看見愛人就在眼前,什麽都不想就將他擁進懷里低頭狂吻,想從愛人身上得到這三天以來相思之苦的慰藉。

  戚培文被他臉頰上多日未刮的胡碴孔得微感刺痛,更被狂吻得幾乎窒息,本能地掙開他的擁抱。

  戚培文喘幾口氣順了順呼吸,看著他雙鬢、下巴胡須森森一片,原是卷曲的頭發糾結成團,雙眼滿布血絲,一副潦倒落魄的模祥。

  “奈德,你怎麽會這祥,是不是公司……事業不太順利?”戚培文擡手幫他撥理淩亂的頭發。

  奈德掬捧他雙頰,情深地凝視著他的黑眸。“培文,在我的生命中……不,說生命太遙遠、太不實際了,在我的生活中,己缺不了你了,這三天以來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念著你,答應我,培文,不耍離開我。”

  戚培文亦凝眸註視著他,卻默然不語。

  奈德不禁感到焦憂,急聲說:“我向你保證,今生除了你我不會再愛別人了。”話落停頓片刻,神情轉為肅然。

  “我已明白你為何一直拒絕我的求婚,以及你那天沒說出口的要求。你對我的最終要求是'我要你只愛我一個人'是不是?”

  戚培文楞了楞,垂下視線。“我知道這事說來簡單,做起來卻不容易,總感覺太自私、太貪求了,所以我……”

  “不,你的要求不自私也不貪求,真正自私的人是我,是我愛你不夠專心,原諒我好嗎?”奈德誠摯無比地看著愛人,等待他的回答。

  戚培文擡眸看見他眸中有著深切的期盼,遂點頭。

  奈德見他肯原諒自己,高興得像什麽似的。,戚培文這時拿出三天前他所留的短箋,開口問:“奈德,你留這張字條是什麽意思,尤其是後面的部分,可以稍做解釋嗎。”

  奈德聞言只是楞楞地看著他,好一會才問:“那天在小公園里的事,你都忘了嗎?”

  戚培文只是露出個靦腆的笑容。“那天我很生氣地離開露天咖啡座,回來途中買了一小瓶酒想藉酒澆愁,在小公園里喝了幾口悶酒之後,想到你老是和女人在一起,就愈想愈生氣,最後一發狠就把整瓶酒喝光。那時候突然覺得好孤單、好委屈,酒氣一上來眼淚就一直掉,我怕被別人看見就找個地方躲起來哭。我記不得哭了多久,也不清楚後來發生了什麽事,醒來就發現我已經睡在床上了。”

  奈德不禁露出不信的眼神。“你是說你已忘了那天對我說過的話?”

  戚培文垂下頭小聲地說:“我的酒品很差,喝醉了就會胡言亂語,所以你千萬別把那些話當真。”

  奈德註視他片刻,搖搖頭。“不,我相信那是酒後哇真言。”語畢擡手輕撫他頰側。“你忘記了無妨,我記得就好,而且還必須牢牢記住才行。”

  戚培文見他神情認真無比,不禁開口說:“奈德,你真的不必把那些話當真。”

  奈德不等他說完,靠上來以唇封住他的口。

  兩人四唇黏合纏綿好一會才分開,奈德仍依戀不舍地不停在他的臉印上無數細碎的吻。“培文,答應我,我們一起去見懷思曼神父吧。”

  戚培文側過臉閃避他的唇,片刻才回眸註視著他,黑眸中有著掩不住的淒惘,輕語:“我不能答應你,因為你喜歡小孩,而我是個男人無法……”

  奈德不等他說完,臉上微現怒意,截口問:“誰告訴你我喜歡小孩的?”

  戚培文楞楞地答:“就是上次婚禮上說懷了你孩子的那個女孩。”

  “渾蛋愛倫!”奈德氣得咒罵一句,接著便雙手按在戚培文的雙肩上,十分認真地說:“事實上我最討厭小孩,若不相信你可以去問傑森他們,只要和我有幾分交情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他們是人間的小惡魔,只會哭、只會鬧,把鼻涕、口水通通沾在你身上,大便亂拉、小便亂灑,一切、一切都是為了要把你搞瘋,然後他們就在一旁大聲嘲笑,他們是惡魔,他們不是人。”

  戚培文見他愈說愈激動,似乎有歇斯底里的趨勢,不禁微感慌亂地安撫他的情緒。“奈德、奈德,你冷靜點,不是所有的小孩都是這個樣子的。”

  “他們全都是這個樣子,外表像個溫馨討喜的小天使,但骨子里卻是不折不扣的惡魔。”

  奈德接著就說出小時候父母離異後,他跟著父親、繼母和同父異母的弟妹一起生活,後來因父親經商失敗經濟拮據,弟妹一哭鬧繼母就將氣出在他身上,毫無理由地打罵,使得他足足當了兩年的受虐兒才回到生母身邊,重新獲得親情的滋潤。

  聽了他的自述後,戚培文終於知道他為何討厭小孩了。

  “所以不管我是和異性或同性結婚,我唯一的原則就是不要小孩。”奈德十分堅決地說,接著放緩語氣:“不過,將來如果你想要小孩,我想我們就去領養孩子,你說好不好?現在可以答應我的求婚嗎?”

  戚培文沒有再遲疑便點頭答應。

  奈德高興得擁他入懷。“等你考完期末考,學校一放假我們就舉行婚禮。”

   

         ★        ★        ★

   

  這天婚禮舉行之前,米蘭達邊幫戚培文整理領結,邊叮嚀:“培文啊,媽媽告訴你,根據我們菜昂斯家族的特別風俗,等會懷思曼神父問你願不願意和奈德扶持相愛一輩子時,你一定要回答“我不願意”懂嗎。”

  戚培文只是楞楞地看著她。真的有這麽奇怪的家族風俗嗎?

  一旁的奈德立刻沖上前,一把將戚培文拉到身邊,氣急敗壞地罵道:“不良老媽,你胡說些什麽!”又轉身焦急地說:“培文,你別聽她的,根本沒有這回事。”話落,輕擁著他往前走。

  “培文,別忘了,要說‘我不願意,喔。”米蘭達在兩人身後高喊著。

  奈德回頭狠瞪老媽一眼,口中無聲地咒罵著,一旁前來觀禮的賓客見狀忍不住露齒而笑。

  米蘭達含笑地看著兒子奈德和未來的兒子戚培文。

  在這之前兒子曾帶他回家見過她,當時在奈德的慫恿下,戚培文羞澀靦腆地喊她一聲媽媽,那微帶甜膩的語調和嗓音,聽得她心花怒放,當場給這個未來的兒子一個熱吻,卻引得兒子大吃幹醋,幾乎當場和她翻臉。

  這時,傑森偕同未婚妻愛莉絲走了過來,將一大把鮮花遞給戚培文。“等一下如果再有女人跑來指認奈德就是她肚子里小孩的父親,別客氣,把花束用力砸在他臉上。”

  語畢看看花束又說:“也許該放幾顆刺球仙人掌,這祥砸起來才更有效果。”

  他話才落,旁邊立刻響起幾聲女子的輕笑聲。

  “可惡的傑森,你欠揍是不是?”奈德怒目相向,接著神情一變,十分溫柔地對愛人說:“培文,我保證一定不會發生這種事的。”回眸怒視好友一眼,押著愛人朝教堂中央走去。

  愛莉絲含笑睨了未婚夫一眼,笑罵:“我看奈德已經夠緊張了,你還這麽捉弄他,搞得他神經分兮的。”

  傑森一臉皮皮的笑容。“現在不整他更待何時呢。”

  當所有的賓客入席完畢,一對新人就定位之後,結婚儀式正式開始,懷思曼神父站在天主前,對兩人誦讀誓約:

  “不要讓他受到任何傷害,用溫柔去包圍他絕對不離開他的身邊,用生命守護他不成為他的負擔,絕不會背叛他成為他需要的人,給他所有的幸福一輩子都會愛他。”

  懷思曼神父語畢,停頓片刻,看著奈德問:“你願意終生信守此誓言嗎?”

  奈德轉首,深情地註視著戚培文。“我願意。”

  懷思曼神父轉眸看著戚培文問:“你也願意嗎?”

  戚培文沒有回答,只是垂眸看著手中的花束。他沒有信心將來能完全做到誓言的全部。

  奈德一顆心倏地往下沈,臉色也迅速變得蒼白,額頭更在這瞬間泌出細細的汗珠,心跳加快、呼吸頓感不順暢。

  他呆視戚培文,如果他真說出“不願意”的活,自己極可能會當場暴斃、氣絕身亡。

  米蘭達也看著戚培文。他該不會把她開玩笑的話當真,回答“我不願意”吧?

  傑森忍不住和愛莉絲交換一個眼神,面觀禮來賓也忍不住轉頭互視,交換眼神,不過卻沒人發出任何的響聲,個個屏息以待。

  懷思曼神父看著戚培文,又看看額頭的汗珠已如豆大般的奈德。現在的狀況有點詭異。

  戚培文還在自我質疑著是否有能力愛他一輩子時,一個不經意的擡眸,迎上了奈德那閃著熾烈愛火又挾著驚慌的棕眸,當下毫不猶豫地就答:“我願意。”

  一句“我願意”仿如天籟之音,霎時掃除教堂內奇異的氣氛,奈德更是忘情地擁抱愛侶熱吻。

  當典禮結束後,教堂的鐘聲響起,仿佛也為這對另類的新人獻上祝福。

   

         ★        ★        ★

   

  臺灣

  林芳貞手持聽筒呆視著前方,即使電話的那頭己切斷了通訊,她的思緒仍是停留在一片紊亂中,久久理不出一個頭緒。她無法相信也不敢想像,她那前往美國名校留學的二兒子在美國結婚了,而且是和一個男人結婚。

  戚美華從母親的手中拿過話筒放回原處。“媽,小文已經掛電話了。”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阿文竟然是個同性戀者……”林芳貞喃喃地念著,閉上眼瞎。“這教我怎麽向你爸爸開口說。”

  戚美華擁蕾母親安慰著說:“媽,別擔心,小文不是說他會親自向爸爸解釋的嗎?”

  “不行啊。”林芳貞十分憂心地說:“你也知道你爸爸的脾氣,他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大發雷纛,和阿文斷絕父子關系的。”

  戚美華也不是不了解父親的硬脾氣,大弟培文外貌雖不及小弟峻榮英俊挺拔,才智卻是五個兄弟姐妹中之最。

  父親對他期望頗大,如今卻是這般意想不到的情形。

  “媽,我想一切的後果小文早已想過了,所以……”

  林芳貞垂首低聲喃語:“原來這就是為什麽眾親朋好友替阿文介紹那麽多女朋友,他卻老是不中意。這兩年來他一直都不想談感情的事,我還以為是因為和他交往最久的曉蘭嫁人了,所以深受打擊才如此,我……我沒想到他是愛男人。”

  戚美華只是輕擁著母親,她也是在母親之前接到大弟的電話,才知道這個驚人的事實,她明白大弟為何會一直瞞著家人不敢公開,因為這個社會仍存在著嚴重歧視同性戀的事實,而且除了愛情和人際交往,同性戀者還有一個必面臨的挑戰一家庭。

  家庭可以提供同性戀者最大的關懷與支持,卻也可能造成最沈重的壓力與罪愆。

  母女相擁良久,林芳貞心想兒子在國外結婚的事,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再想阻止也無濟於事;況且距離又這麽遙遠,目前有一件事更令她擔憂。“阿華,同性戀不是會得到愛滋病嗎?那種病不是無藥可治嗎?”

  戚美華拍拍母親的肩膀要她寬心。“媽,這是不正確的觀念。事實上同性戀並不等於愛滋病,一對健康且忠於對方又知曉安全性行為的同性戀伴侶,遠比一對愛尋花問柳的夫妻來得安全;因為一個不忠於妻子又不往重安全性行為的男人,不但自己是愛滋病的高危險群,更會把病傳染給無辜的太太和小孩。我想小文應該也知道這些常識,他一定懂得保護自己的。他以前不是也做過好幾次的鍵康檢查和抽血檢驗,都很正常健康呀。”

  林勞貞想了想才安心地點點頭,接著問女兒:“那現在該怎麽辦?”

  戚美華思忖片刻。“晚上我和國賢討論一下,再來決定該怎麽做。”語畢看著母親問:“媽,你會不會不要小文了?”

  “怎麽舍得,阿文是我懷胎十月的親生兒子,他又那麽孝順乖巧,就算他愛的是男人,他還是我的兒子呀。”林芳貞聲音哽咽,忍不住就想掉淚。

  戚美華看著母親悲淒的樣子,只是拍拍她肩膀安慰著:“媽,你先回去休息,小文的事我來想想辦法吧。”

  林芳貞點點頭,起身離開五樓女婿的家,準備下樓回到三樓的自家。

  當晚,戚美華就把這件事告訴夫婿傅國賢,然後看著陪兒子玩要的他問:“你覺得怎樣?”

  “只有一點點的諒訝,雖然精神醫學並非我這個小兒科醫生的專長,但我對同性戀還有些件的認識。認真說起來同性戀是特例的正常人,只有'自厭性同性戀者'才被歸類於心理疾病患者。”

  傅國賢拿著布儡,和兒子玩小白兔大戰無敵鐵金剛。

  “我現在能為小文做些什麽?”戚美華問。

  傅國賢思忖片刻。“我想嶽父大人短期間內一定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你必須聯合其他的兄弟姊妹共同支持培文,成為他有力的後盾。”

  戚美華雙眉微皺。“可是他說已經在美國舉行過婚禮了。”

  “你可以保證他的婚姻都不會出問題嗎?受了委屈誰能給他安慰和依賴?不然為什麽你和我一吵架,就會抱著兒子往樓下跑。”傅國賢仍邊說邊和兒子玩。“你和大家聯絡一下,我明天到醫院找精神科的黃醫生,約個時間請他撥空到家里來,讓大家正確地認識並知道同性戀不是病。”

  戚美華聞言不解地問:“奇怪,你不是也懂嗎?為什麽還要找別人來解說?”

  “我都說了,這方面並非我的專長,我怕誤導你們,若是你們提出問題的話,我也不見得能正確的解答,更何況我是小兒科醫生,說出來的話也許會被當成'小兒科'啊。”

  傅國賢幽自己一默。

  戚美華聞言差點忍俊不住,她就是喜歡老公恢諧逗趣的幽默感。

  一會,戚英華嘆一口氣說:“就算大家都支持小文,老爸若豎決要斷絕父子關系,小文就再也不能回家了,媽媽一定會很傷心的。”、傅國賢睨她一眼,笑笑說:“培文不回來,難道你就不能帶媽媽去看他嗎?要是爸爸反對,你們幹脆就去參加旅行團到美國玩一趟,再‘順便’去看他呀。”話落朝她一眨眼。

  “對呀,我怎麽沒想到啊。”戚美華一擊掌恍悟地說,接著湊上紅唇給老公一個香吻。“老公,你真是聰明,我愛死你了。”

  “謝謝老婆大人的稱贊。”

  “若說我的兒子在美國結婚娶個洋紐也就罷了,他竟然在美國和一個男人結婚!我的兒子和一個男人結婚,你說,這哪里正常了!”戚瑞和對妻子怒吼著。

  林勞貞愛子心切,也對老伴吼了回去:“我的兒子和男人結婚又哪里不正常了?!人家黃醫生說,只要是真心相愛,不管是男人愛男人,還是女人愛女人,都是正常的。同性戀並不可恥,同性戀也不是病,可恥的是毫元理由歧視同性戀的人。”

  “瘋了,你們逼通瘋了!”戚瑞和更是氣急敗壞地怒吼。

  “對啦,沒有一個瘋子會說自己是瘋子,他最常說別人是瘋子,說自己是正常人。”林芳貞也不甘示弱地回嘴。

  “你……”戚瑞和氣得不停地喘氣。全家沒有人和他站在同一陣線,全部都站在支持二兒子的立場,還認為男人和男人結婚是很正常的事,這是什麽世界呀。

  “反正我就當沒生養過這個兒子。枉費我還讓他到美國留學,他竟然做出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戚瑞和氣勢已經有點弱了。

  “喝,你還真是大言不慚呢,阿文從大二就開始打工自己賺學費,就連到美國留學也是他自己存的錢。要不是小孩子個個孝順爭氣,憑你一個小小的公務員,怎能供他們五個兄弟姊妹統統念上大學。”林芳貞為了兒子不惜漏老伴的氣。

  “我……”戚瑞和無話可反駁,因為老伴的話都屬實,再加上年輕時甚少花時間經營親子關系,所以兒女都和母親較親近,直到他退休後才赫然警覺到只有老伴才是他唯一的依靠,因此脾氣也收斂了不少。“雖然如此,可是他是我生的總沒錯吧?”

  “還敢說,都是因為你,不然為什麽教養的方式都一樣,阿文會變成這樣?而生男、生女又是你們男人的關系,都是你把阿文生壞了。”林芳貞氣呼呼地指責老伴。

  戚瑞和被指責得無話反駁,羞惱之余氣得大嚷:“反正……我再也不想認這個兒子了!”

  “那是你的事,我們還想要阿文這個兒子,不管他是不是和男人結婚,他永遠都是我的心肝寶貝。”林芳貞堅央地說。

  戚瑞和氣得不再和她辯駁,反正無論怎麽辯,到最後總是他屈居下風。

  這時,門外響起門鈴聲,林芳貞去開門,門外是大女兒戚美雲。

  戚美雲進門向父親問候過後,就推著母親進入房中,將一個小紙袋交到母親手中。“媽,這是我親手做的,也許現在是用不上了,不過還是請你帶去給小文。”

  林芳貞接過紙袋,里面是手織的圍巾和背心。“阿文一定會很高興的。”

  戚美雲接著又拿出錢塞進母親的口袋中。“媽,你這次和美華到美國要好好地玩。”

  “只是去玩而己,又沒有要買什麽東西,做什麽拿錢紿我。”林芳貞想將錢還給大女兒。

  戚美雲阻止了母親還錢的動作。“媽,您就收下吧,這是建民要我拿給你的。”

  “好吧。”林芳貞一臉欣慰的笑容。“我的兩個女婿都很孝順,國賢出錢讓我去玩,建民給我零用錢,真好、真好。”

  戚美雲只是輕拍母親的手背,她知道母親會出國旅遊是因為掛心大弟培文,想親自去探望他。

   

         ★        ★        ★

   

  紐約

  “餵,你在做什麽,不是告訴過你,想要做什麽只要吩咐一聲就行了,你再不聽話我就把你的右手綁在身上。”奈德氣呼呼地奪過戚培文手上的瓶裝果汁,取來杯子倒杯果汁再遞給他。

  戚培文本能就想用右手去接,奈德見狀沈聲提醒:“用左手。”

  戚培文遂縮回右手改用左手去接果汁,柰德看著他忍不住數落了起來:“叫你小心點總是不聽,弄成了二度傷害,反而需要更久的時間痊愈。”

  戚培文垂著頭,邊喝果汁邊挨罵。

  奈德等他喝完果汁,接過空杯子沖個水再放回架上,然後擁著他到客廳的真皮沙發坐下,以遙控器打開音響,讓輕柔的演奏音樂飄蕩整個空間里。而本在沙發另一端的純白長毛波斯貓,立刻過來膩進主人戚培文的懷中,金黃毛色的大狗則趴睡在地毯上擡眼看了兩個主人一眼,又合眼繼續打盹。

  奈德怕愛侶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寂寞,所以決定養只寵物陪他。他喜歡狗,培文喜歡貓,因此就養了一貓一狗兩只寵物。

  “學校的功課怎樣,應付得來嗎?”柰德柔聲問,在他唇上印個吻。他知道愛侶因為臺灣的父親欲和他斷絕父子關系,所以情緒一直相當低落。

  “還好。”戚培文輕手撫著懷中的貓咪,靠上去輕偎在他身邊,感受到伴侶對他的深情關愛。

  兩人只是靠坐在一起,靜靜地聆聽悅耳的樂音,這時電話鈴聲響起,奈德起身去接電話,片刻回頭看著戚培文,喚聲:“培文,你的電話。”

  “謝謝。”戚培文上前正想接聽話筒,奈德卻湊上來在耳邊輕問:“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是不是你背著我在外頭招蜂引蝶呀?”

  “胡說。”戚培文不悅地睨他一跟,輕啐一句:“就愛疑神疑鬼。”接過聽筒,電話那端傳來熟悉的女噪音,他本能地驚呼出聲:“二姊……,什麽,你們已經在紐約市了……

  好、好,我知道了,我等會就過去。”

  戚培文放下話筒,呆楞片刻看著柰德說:“我媽媽和二姊來看我了,她們希望你也一起過去。”

  奈德聞言一驚,接著取來外套讓培文穿上,自己也穿上外套,抓過車鑰匙。“那我們就走吧。”

   

         ★        ★        ★

   

  在旅行團下塌的飯店,林芳貞和戚美華站在大廳朝飯店門口張望,母女倆的緊張神情溢於言表。

  “阿華,你想阿文會不會留起長頭發,還燙成卷卷的,穿漂亮的洋裝?”林芳貞雖然已能坦然接受兒子和男人結婚的事實,但卻不敢想像嫁了個男人的兒子會變成什麽模樣。

  “會……會嗎。”戚美華也不太敢確定。雖說大弟是個男人,以前在家也沒有任何異狀,但他和男人結婚後會不會變成娘娘腔,她也心存疑慮。“我也不太清楚耶,不過……應該……大概不會吧。”

  良久之後,她們所期盼的身影終於出現了。母女兩人見戚培文還是原來的他時,兩人同時暗暗松了一日氣。

  “媽、二姊,你們怎麽突然來這里?”戚培文見到睽別己久的母親和姊姊,神情既驚又喜。

  “我們是來玩的,順道來看看你。”林芳貞高興地摸摸兒子的臉、肩,暗中欣喜兒子的模樣不但沒有變了樣,氣魚甚至還比以前更好,待見他右手腕纏著繃帶,不禁問:“你的手?”

  戚培文笑著解釋:“我在浴室不小心滑倒弄傷的。”

  戚美華從剛才就一直將視線投註在大弟身後那個身高近兩米、一臉俊帥笑容的帥哥身上。這個男性魅力十足的外國帥哥就是大弟的伴侶嗎?

  戚培文這時才想起該把柰德介紹給母親和姊姊。

  “媽、二姊,他是奈德,是我的……”他突然想起不知該用何種稱謂介紹東德。

  “你們好,我是培文的另一半。”奈德伸出大手和兩人交握,適時化解了愛侶的尷尬。

  戚美華握了握奈德粗大厚實的手掌後,突然冒出一句:“你是籃球選手嗎?”

  奈德楞了一楞,微笑答道:“不,我不打籃球,對籃球也不在行,我喜歡的運動是跑步。”語畢看著戚培文。“可是培文不喜歡遠動,體力又差,總是跑不了多遠就嚷著要昏倒了。”

  戚培文一張俊臉迅速脹紅,輕啐一聲:“鑼嗦,不運動也不會死人。”

  “你又來了,運動是為了讓身體更健康。”奈德忍不住就數落了起來。

  戚培文別過臉去,來個相應不理,充耳不聞。

  奈德就是拿他這點沒辦法,只好暗嘆一口氣,轉而向兩人說:“我們到咖啡廳喝杯咖啡。”

  林勞貞和戚美華點頭同意,四人在咖啡廳坐定位,持侍者送上咖啡和蛋糕,奈德體貼地幫戚培文調好奶精和糖,又將杯子把手轉到左手的位置,並小聲叮嚀:“小心你的右手。”

  戚培文輕語一句:“謝謝。”

  林芳貞和戚美華目睹這深情的一冪,相視一眼交換個欣慰的笑容,同時戚美華也註意到兩人無名指上,各套著一只樣式一樣的對戒。

  席間,戚培文則用心聆聽母親和姊姊所帶來的故鄉消息,更得知兄弟姊妹都已能接受他是同性戀並和同性結婚的事實。

  稍後,四人乘電梯上了飯店的頂樓,欣賞紐約市迷人的夜景。

  這時,戚美華拉大弟走到另一邊,將手中的紙袋交到他手上。“這是大姊要給你的。”接著又從口袋里掏出兩個信封。“這是大哥和我要給你的,還有這個檀木小彌勒佛是小榮自己雕的,你也知道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氣鬼。”

  戚培文接過那尊小小的檀木佛像,露出個淡淡的笑意。“他還是個在學的大學生,當然沒什麽錢。”當他打開信封看見里面是一疊鈔票時,立刻驚呼:“二姊,這是……

  我不能收/話落欲將錢還給戚美華。

  戚美華搖搖頭。“你還是收下吧,我知道你身邊沒有多少錢,哥大的學費也不便宜。”

  戚培文還是把信封硬塞回她手中。“你不用擔心,奈德供給我一切生活所需,連這學期的學費也是他支付的,況且我也有能力工作賺錢,只是他希望我能專心完成學業,所以真的不用替我擔心,我什麽都不缺。”

  “真的嗎?”戚美華有點懷疑,不禁就問:“他做什麽工作?”

  “奈德有自己的建築建設公司,算得上是個有錢人,所以我的生活過得相當優越,幾乎要什麽有什麽,還有柰德的母親也對我很好,常常買東西給我,因此這些錢你還是收回去,可以買些東西帶回去給大家,代我謝謝他們。”

  戚美華見他說得真誠,也就點點頭收回信封,另外把一張紙交給他。“這是你二姊夫在美國的幾個朋友的地址,也許離紐約有點遠,但有事可以就近取得聯絡尋求幫助,畢竟紐約和臺灣的距離有點遠,遠水是救不了近火的。”

  戚培文明白二姊的意思,滿心感激地收下紙張。

  這時,奈德陪林芳貞走了過來。“培文,媽媽說想到我們家去看看,我覺得不如就讓媽媽和二妹到我們家過一夜,明早再送地們回來和旅行團會合。”

  戚培文點點頭。“好啊。”

  戚美華當然明白母親是關心大弟的生活狀況,遂點頭。“好啊,我們去跟導遊商量著看。”

  四人和導遊商量過後,奈德留下聯絡電話和地址,就載著兩人驅車回家。

  奈德的家在一個規劃整齊、寧靜的高級住宅區里,林芳貞和戚美華下車立刻對這揀只有一層樓,卻十分寬敞的大豪宅感到驚嘆,屋外還有個遍植花草的大庭院。

  奈德領著兩人開門進入客廳,一貓一狗立刻從飯廳里出來,對主人搖尾巴。

  “貓叫奇奇,狗叫比比,貓狗相處愉快、不打架。”戚培文為兩只寵物介紹。

  “哇,好可愛,我可以抱抱它嗎?”戚美華看著毛色雪白的波斯貓問。

  “可以啊,奇奇不怕生而且很溫馴。”

  戚美華抱起貓咪也輕撫小狗的頭頂。她最喜歡小動物了,可惜在臺灣住公寓,養寵物不方便。

  林芳貞則主動地在屋內轉一圈。她很滿意這樣的住家環境,這下她安心多了。

  奈德倒來三杯果汁。“你們先坐一下,我去準備客房。”

  林芳貞待柰德離開後才小聲地問:“你們兩個大男人誰煮飯?是不是請女傭。”

  戚培文聞言不好意思地笑笑。“晚餐通常都是柰德和奈德的媽媽米蘭達準備的。從小你也沒教我煮菜,所以什麽都不會,下了課回來就等著人家伺候我。”語畢更是垂下頭,微現羞愧之色。

  林芳貞只是咧嘴笑笑。“我以為你會娶老婆,早知道你要嫁給男人,我當初就教你煮飯了。”

  哪知,她才說完,戚培文身後就冒出柰德的聲音:“你就是要拙一點才好,太能幹了我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我老媽也覺得照顧你這個苯苯的兒子,比照顧我這個聰明又能幹的兒子更有成就感。”

  戚培文聞言頗感不服氣地睨他一眼。“怎樣,我就是苯啦,不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我就是暮歡笨笨的你。”奈德哈哈笑了幾聲,持見愛侶俊臉繃緊,立刻又討饒:“你不要生氣,我只是開玩笑的而已,可別懲罰我今晚不能回房睡覺。我不想再和上次一樣,和比比在客廳的沙發上睡一夜。”

  戚培文霎時臉紅如蘋,又羞又氣地瞟了母親和二妹一眼,吶吶地說:“你們……你們不要聽他亂說,那天是他晚歸,我回房睡覺時太順手了,就把房門上鎖。”語畢矚他一眼。“誰教你不叫我。”

  “我哪敢叫你啊,萬一你真的生氣,罰我一個星期都不準進房同眠,那我該怎麽辦?所以利弊權衡下,我還是委屈地在沙發上睡一晚,總比要在沙發睡上七個晚上來得劃算,你說是不是呀?”柰德一臉邪氣的笑容。

  戚培文一張俊臉更紅了。“你……你根本就是惡人先告狀嘛。”

  “難得媽媽和二姊在這里,我才能告狀,像我老媽疼我一分疼你十分,我常常是受了委屈又挨罵。”奈德說完立刻做出委屈狀,向戚家母女說:“我是不是很可憐呀,媽媽、二姊,你們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奈德這副似委屈小媳婦的模樣,惹得戚家母女忍不住掩口輕笑。

  “你……”戚培文俊面通紅、氣羞交加,偏偏愛侶又是一副涎臉賴皮的摸祥,氣得他說不出一句替自己辯解的話。

  林勞貞和戚英華見狀相互而笑,看來兒子和他的另一半,感情生活也和一般夫妻伴侶一樣甜蜜幸福。

   

         ★        ★        ★

   

  翌日。

  奈德和戚墻文送母親和二姊到飯店和旅行團會合,準備搭乘遊覽車暢遊紐約市。

  “媽、二姊,你們下一次不用參加旅行團了,直接來找我,我可以開車帶你們到處去玩一玩;我放暑假的時候,你們就可以來了,連二姊夫和小雄也一起來。”戚培文說。

  “喝,你說得倒簡單,機票不便宜耶,你知不知道。”戚美華說。

  奈德突然接口說:“機票我出,歡迎你們一起來玩,可以在我家住上十天半個月的。紐約市好玩的地方有很多,培文可以好好地陪你們去玩。”

  戚美華轉眸看了母親一跟,接著十分阿沙力地一拍奈德的胸膛。“既然小文的另一半都這麽誠心邀請了,我們怎麽好意思辜負你的美意呢。就照你的意思,時間到時我們再聯絡。”

  奈德也爽朗地答:“好,沒問題。”

  戚美華神情轉為溫柔,輕拍大弟的肩膀柔聲說:“愛情沒有錯,真心相愛的同性更不是罪,不要太在乎凡人世俗的眼光,幸福是掌握在你們自己的手中。我們會努力讓爸爸了解,你們這樣的愛情也像一般夫妻一祥,可以是很幸福的;因為真正的幸福只降臨在一對真心相愛,懂得珍惜彼此的伴侶身上,並不是每對所謂正常的異性戀就一定會幸福,否則世上哪來這麽多怨偶、破碎家庭呢。”她又轉向奈德說:“好好照顧培文,我會永遠給予你們祝福和支持。”

  “請你放心。”奈德舒臂將愛侶擁近身邊,更以誠摯無比的語氣說:“我永遠不會背叛並愛他一輩子。”

  這時,林芳貞拉拉女兒。“我們該走了,導遊在催人了。”

  於是,母女倆匆匆上了遊覽專車,當車子開動時,兩人還從窗邊不停地向他們揮手道再見。

  柰德只是輕擁著愛侶目送車子離去,直到車子消失在視線中,才擡手拭去培文眼角的淚水,柔聲輕語:“別哭,再過不久你們就能再聚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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